他歪著頭,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表情,而后緩緩將身上的布防圖拿了出來。
又點燃蠟燭,將城防圖攤在桌上,拿來了筆墨,在上面添了幾筆。
他滿意地看著面前的“杰作”,哼起了小曲,他伸手將這些疊整齊,朝著薛道鏡的房間走去了。
他敲響房門,薛道鏡今晚接到的訊息過多,本來就有些失眠,又被吵醒后,他只能默默起床開門,是肖舜。
只見他神色落寞,拿著兩塊布站在這里,看見了薛道鏡,急忙道:“方才我和靈先生起了爭執,不好過去將今天探查的任務交給她。”
“還得麻煩您。”
薛道鏡看肖舜這副樣子,道:“今天晚上的確事發突然,你來日真得好好給他道歉,太子長澤是出了名的仁善親厚,當初那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被栽贓陷害的。”
肖舜只定定點頭,開口道:“我知道了,等這次回去我就去。”
薛道鏡點了點頭,苦口婆心叮囑完才接過他的布防圖。
……
次日天還沒亮,薛道鏡就把東西送去了顧南卿的房間,剛出來,就看見了扎那和一個戴著面具的北狄男人。
扎那道:“昨天說了拜訪,今天我就帶著呼斯樂來了。”
“呼斯樂?八皇子?”薛道鏡也算是消息發達,可是這個呼斯樂他的確不太清楚。
八皇子緩緩點頭。
這人身量高挑,但卻沒有北狄男人強壯,倒像是大旸人,壓下心中猜想,薛道鏡看著扎那道:“來找我是為了那些種子?”
“明人不說暗話,正是如此,我還需要粟米的種子,北狄人吃不慣大米,我想在這里種粟米。”
薛道鏡聽完他的話,頓了頓,他道:“扎那,我同你講過了,在這里種不了粟米,這里地勢太低了。”
扎那看起來有點不太高興,他道:“既然如此,那就罷了,我只是覺得北狄的將士們好不容易能有一個固定的家,想讓他們吃的也好些。”
“想讓他們吃到家的味道。”
呼斯樂在扎那的身后聽著這一切,他的心里很是怪異,這些日子以來,他覺得北狄人既可憐又可恨。
這是什麼怪異的感覺,他說不清道不明。
而薛道鏡游走四方,本就八面玲瓏,他和扎那合作了一年,也是存了私心,萬一北狄淪陷,好歹他的城池能好些。
可是,這畢竟是在賭。
若是他一人來賭也就罷了,可是他背上有全城人的性命。
他不能辜負整座城池的人,他是他們養大的孩子。
扎那后面又敲定了幾個要進的種子和書,他看著薛道鏡道:“能不能從你那邊請幾位師傅?”
薛道鏡本來在喝茶,聽到這句話,他差點被嗆道,“咳咳,為什麼?”
他放下茶碗,看著扎那,道:“為什麼要從我這里請師傅?”
扎那頓住,“因為這里的師傅不愿意指點我們,我們不需要反抗的人。”
薛道鏡又道:“那我送來的人,能安全嗎?”
扎那張了張嘴,又把嘴閉上,然后又道:“我可以給你更多的金子?”
“不行。”
這句話再次觸碰到了薛道鏡的逆鱗,錢和人命,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他語氣強硬了起來,“無商不貪是真,但是我斂才子在多國都做生意,我不缺這些金子,我若是把人給你送去,他們若是沒了,來日我被人詬病,我的生意該怎麼做?”
其實是薛道鏡覺得扎那此舉并不好,而且他的人,他不可能借給他們的,北狄蠻子對大旸人就像是對待動物一樣折辱,輕則打罵,重則屠殺。
他可不愿意讓自己的人受這樣的磨難。
“扎那,為什麼你們不對大旸人好一些呢?”
薛道鏡說出心中所想,扎那頓了頓,他看著薛道鏡道:“不能對他們好,要讓他們怕我們,不然他們就會造反,我們還沒有建立自己的國家,這樣做很危險。”
“人,都是復雜自私的,斂才子,我不會去賭這個。”
“北狄被大旸欺壓多年,大家的心里都憋著氣,我們沒辦法咽下去,但是你相信我,等以后我們贏了,我們會慢慢對他們好的。”
薛道鏡不信。
落槐城的城主府里,日阿西看著籠子里的鸚鵡,“我不喜歡這個,阿甘沐,你把它帶出去。”
“鸚鵡會學人說話,這很危險。”
“不會的,殿下。”阿甘沐彎著腰,他抬頭看著那翠綠色的鸚鵡道:“在大旸,有許多富家少爺喜歡養鸚鵡,而且這只鸚鵡不會說話,我已經毒啞了它的嗓子。”
日阿西聞言一愣,他看向阿甘沐,道:“你把它毒啞了?”
阿甘沐討好地道:“正是如此。”
日阿西看著阿甘沐,又看著那鸚鵡,忽然想起自己那還在襁褓中的孩子。
阿甘沐原想的夸贊并沒有來臨,他聽見的,只有一聲嘆息,“阿甘沐,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
“它們被關起來已經很可憐了,學人說話是他們的天性,就像我們喜歡騎馬一樣,如果有一天,你愛的馬兒被人奪走,還把你囚禁起來,你會開心嗎?”
還沒等阿甘沐回答,日阿西就道:“你不會開心。”
“我不喜歡這樣,與其看著這籠子里的金絲雀,倒不如讓我去看翱翔天際的雄鷹,他們自由自在的,看起來多麼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