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鏡自知活下去的可能太小了,于是便道:“永日布,你快殺了我!我可以向北狄……”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只覺得后頸處疼痛難忍,眼前一黑,他竟然暈倒了。
永日布不明白這個白臉女子的做法,尤其是知道她還是艾星葉的花神后,他看著顧南卿道:“艾星葉的花神,跟我走,我不會殺你,絕對不會。”
“我會保護你,我喜歡你。”
只是此言一出,面前艾星葉的花神還沒說話,忽然從天而降的紅臉男人倒是舉著劍刺向了他。
永日布的心臟被貫穿的那一刻,口中都還念叨著:“艾星葉的花神,我喜歡你。”
“你是,艾星葉的花神。”
“我、喜、歡、你。”
他倒地后,那個紅臉男人幾個來回就將剩下的小兵解決了,長劍被寒風一吹,鮮血撒地。
顧南卿看著墨塵翎取出帕子擦了擦長劍上的血,而后又嫌惡地將帕子丟掉。
她道:“痊愈以后,你的武功倒是精進不少。”
墨塵翎道:“也是因為你。”
顧南卿微微垂眸,回想宴席上的一切,她道:“很奇怪,扎那去哪兒了?”
宴席正式開始之前,扎那已經收拾好了禮物,準備去見呼斯樂,可剛準備走,一支箭矢飛來,刺進了門口。
扎那看著那箭矢,箭矢的盡頭是一封信,他將信取下來,緩緩展開,上面寫著。
“城南十里水庫,三丹夫所在之地。”
扎那一看這個,心里哪里還顧得上什麼呼斯樂,什麼宴席,立馬將永日布喚來,交代他一定要將禮物送到,還要將斂才子保護好后,就翻身上馬前去了城南。
他心急如焚,心中滿滿當當都是三丹夫,是露出微笑的三丹夫,是留著淚水的三丹夫,是穿著盔甲的三丹夫,是穿著袈裟的三丹夫……
腦海中有關三丹夫的一切不斷翻滾,他回想起初見三丹夫的場景,那是個艷陽天,草兒隨風飄蕩,綠油油的。
天上的天很藍,偶爾可以看到幾只大雁飛過。
草地的牛羊喊叫著,似乎在和人們說話。
那個時候的扎那還沒有什麼地位,他不過是阿日斯愣的一個孩子,一個最不受寵的孩子。
而三丹夫他不一樣,他是阿日斯愣的驕傲,他是整個草原上最為帥氣的男人,最為勇猛的戰士。
他很小,就跟著阿日斯愣上戰場了。
他很小,就立下軍功了。
而扎那那個時候,還在放牛放羊。
他只在阿日斯愣打了勝仗回來的時候,隔著人山人海看過三丹夫一眼,只那一眼,就讓他記住了三丹夫。
他模樣俊秀,氣質素雅,像是傳說中艾星葉的花神。
他高高在上,而他卑賤如泥。
他看著他,又低頭看了看他自己,頓覺世事滄桑,都是阿日斯愣的孩子,他就是小將軍,而他只是個放牛娃。
他的母親是一個卑賤的侍女,而三丹夫的母親卻是阿日斯愣的夫人。
三丹夫身份尊貴,扎那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同他有什麼焦急的,直到那天,三丹夫迷了路,他來到了扎那的放牛放羊的地方。
那個時候,扎那十五歲,三丹夫十四歲。
他從山崖上跌下來,渾身濕透了,是扎那救了他。
“你沒事吧?”
這是扎那看著三丹夫說的第一句話,三丹夫的眼睛像是一只鹿。
水靈靈的,很好摸。
他的睫毛很長,睡著的時候月光會被他的睫毛擋住。
他告訴三丹夫,他是扎那。
三丹夫好像知道他,他問他:“你是我哥哥?”
扎那不知道自己卑賤的身份能不能擔得上他的哥哥的這個身份,猶豫了片刻后道:“可能是的。”
三丹夫笑了,他笑的時候會露出兩顆虎牙,很是好看。
“原來你就是狼王口里的那個不學無術的五哥呀。”
扎那一愣,他低頭道,“不是這樣的,我不是不學無術,只是狼王他不讓我去找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死了,最后一面我也沒有看到。”
三丹夫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你難道沒有想過,如果你去建功立業,狼王或許就會讓你去見你的母親了呢?”
“我的娘親告訴我,狼王喜歡能打勝仗的兒子,能為北狄帶來利益的兒子,所以我去打仗,果然,我成了他阿日斯愣最驕傲的兒子。”
“你當初如果去打仗,和我一起,現在說不定就能見到你的母親了。因為阿日斯愣不會虧待將領的家人,包括他自己孩子的母親,扎那,如果你早點遇到我就好了。”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后來又反應過來,匆忙道:“不對不對,我不能叫你扎那,要叫你五哥。”
那句五哥落在地上,也落在了扎那的心里。
三丹夫跟著扎那放了幾天羊,同吃同住了好幾天,直到阿日斯愣找來。
阿日斯愣依舊一身鎧甲,高大偉岸到讓人看不清他的臉,他慈祥的看著三丹夫,像是一位好父親。
“三丹夫,快回家。”
可是,當他把目光移到扎那的臉上時,卻是藏也藏不住的嫌惡。
“你怎麼在這里?你不是愛放牛放羊嗎?怎麼會和我最愛的兒子廝混在一塊?”
扎那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