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酒,記得給我喜酒……喜酒吃。”
“南卿,莫要……莫……怨恨……恨你的父母……”
燕空老人終究還是合上了眼,他的手無力地垂下,曾經名震武林的一代梟雄就這樣死了。
北狄自從失去了狼王,就消停了許多。
乃至其后兩個月,都沒有任何風浪傳來,北疆也換來了難得的平靜。
朝林臺的徒弟,要為師傅守靈兩個月,這是規矩。
墨祁羽也就因此留在顧家軍營里,東方離將此事上報,林楚堯竟然默許了,允墨祁羽先守靈。
顧家軍已經很久沒有過一個好年了,從去年的冬月事變開始,這一年以來,幾乎所有人都被困在困頓里,可今年,天大的好事落下來,阿日斯愣死了,大家終于可以松一口氣。
今天的雪還是很大,七道關的路已經看不清了,所幸糧草充足,加上其他幾位城主又時常運一些年貨來,所以這個年看起來還是熱熱鬧鬧的。
時安又長高了許多,他時常跟在姜音身后,看起來像是個小跟班。
鬼醫很想要這個小跟班,可奈何時安只想跟在姜音身邊,倒是時安的妹妹時樂經常跑過來纏著他。
時雁跟在牛沖身邊,他說他要拜牛沖為師,也要上戰場保家衛國,牛沖高興壞了,日日夜夜地訓練,本以為這小子堅持不了兩天,誰料這都兩個月了,還樂呵樂呵朝牛沖那里跑。
孫瑩瑩和李知禮在索羅城走不開,拜托石白和趙三娘送了許多年貨來。
趙三娘每日也忙得很,一會兒訓練,一會兒去調戲帥氣的兵哥哥,石白管得嚴了,她就罵道:“怎的,你自個兒孤家寡人,追不上人家小姑娘,就不讓姐姐開心快活?”
石白對此很是無語,可偏偏他沒有什麼別的話來反駁,趙三娘說的是實話,他來顧家軍兩個月了,姜音跟他說的話,兩只手都數得清。
他時常去幫忙熬藥,但是姜音每每看他來,便安排時安在那里。
時安曾經還打趣他:“石大哥是準備日后開個藥館嗎?”
石白慌張解釋說不是。
牧風波兩月之前就回去了,說是城中事情繁忙,他走不開,反觀薛道鏡,倒是自在,他幾乎是在這顧家軍營住下了。
自從倉陽城見識過顧南卿的厲害后,他決定要抱緊顧南卿的大腿。
而雪牙子前輩自燕空老人死后,就時常一個人坐在角落和自己下棋,偶爾去找墨祁羽喝喝酒。
他說:“燕空死了,就只有小白狗陪我了。”
他摸了摸身側的小白狗,哦不,準確來講,是大白狗,它懶洋洋地躺在那里,似乎是準備曬太陽。
桃李木和烏雅和其他幾位將領時常來問顧南卿有關赫連的事情,顧南卿對此絕口不談,只說:“赫連,他回到了他本該回去的地方。”
“剩下的這一場戰事,是赫連的主場。”
“北狄如何,且看赫連。”
得了這些消息,眾將領也是知道了大概,便不再詢問。
新年伊始,顧南卿掀開簾子,便看見趙三娘帶人在貼對聯,紅色的對聯貼起來,往日里死氣沉沉的軍營忽然活了起來。
趙三娘看見了顧南卿,開口道:“南卿!你快來!”
顧南卿走近,這才看見趙三娘懷里抱著衣服,她將這衣服塞到顧南卿懷里,“新年添新衣,這是孫瑩瑩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給你的,她親手做的。”
顧南卿看著這紅色的新衣,勾了勾唇,“瑩瑩有心了。”
趙三娘道:“那可不,她還給靈先生、姜姑娘和世子爺都做了,我這兒忙得走不開,你幫我把衣服給他們帶過去。”
話罷沒等顧南卿反應,就將懷里的衣服一股腦地全給顧南卿了。
顧南卿只笑著點了點頭。
這衣服摸起來質地很好,刺繡也是花了心思的,顧南卿多嘴問了一句:“瑩瑩和李公子什麼時候成親?”
趙三娘道:“不知道嘞,你怕什麼,到時候絕對會請你的。”
顧南卿笑著點了點頭,她先是把衣服拿給了墨塵翎,去他營帳時,墨塵翎面色很是蒼白,他正在喝藥。
見到顧南卿來了,他匆匆將藥碗撤下,“卿卿,你來了。”
顧南卿看他面色蒼白,心里難免憐惜,“這是?”
“風寒。”墨塵翎淡淡道。
“昨夜風大,出門跟著巡山,一時不慎,就病了。”
“怎麼這般不小心?”
顧南卿將孫瑩瑩做的新衣放在榻上,墨塵翎見了新衣裳欣喜道:“卿卿給我買的?”
顧南卿搖了搖頭,隨后笑道:“瑩瑩若是知道你把她給你做的衣裳當做是買來的,只怕要開心壞了。”
墨塵翎這才緩緩嘆息,“原來是孫姑娘,我還當這是你給我的新年禮物。”
顧南卿沒說話,“我還要去把衣服給祁羽拿去,就不跟你多說了。”
墨塵翎這次也沒留著她,只給她披了一件大氅囑咐道:“天寒路滑,小心些,你的新年禮物我可是備好了。”
顧南卿笑著沒說話。
墨祁羽的帳子要比別人的更冷些,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講,就是他覺得,冷些自己才活著。
她進來的時候,墨祁羽在桌前畫著什麼,見顧南卿來了,匆匆將畫收起來,“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