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卿也并未去追問他在畫什麼,而是將懷中的衣服退了出來,“孫瑩瑩給我們做了新衣裳。”
墨祁羽走出來,將衣服接著,摸了摸衣服,道:“孫姑娘有心了。”
話罷抬頭看著顧南卿,問:“你面色怎麼這麼蒼白?”
顧南卿道:“許是殺阿日斯愣時受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
墨祁羽轉身將衣服放下,又從一個精致小匣子里拿出一個綠色瓶子遞給顧南卿,“這是補氣血的,師傅留下來的,你拿著。”
“你是總將,這病拖不得。”
顧南卿本想說不拿,可是奈何墨祁羽說了這些話,她心中感動,看著墨祁羽,道:“那便多謝了。”
顧南卿懷里還有姜音的衣服,也就不在這里久待,匆匆告別后就去找姜音了。
瑩瑩給姜音做的是一件藍色的衣裳,看著清新脫俗,像是顧南卿第一次遇見她時穿的那件。
姜音身上的衣裳如果脫不下來,她就永遠走不出斜風寨。
唉,想到這里,顧南卿都覺得憂心。
“姜音,你為什麼要一直躲著我呢?”
“石白,我與你,再沒有什麼相見的必要了,如今不過是各為其主,你莫要多些旁的心思。”
顧南卿走到姜音的營帳外,聽見了石白的聲音,她頓住步子,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但是,姜音,我不愿看你被困在一個死人身上。”
“他若是活著,怎會愿意看你如此磋磨自己?”
石白的話如此直接,姜音反駁道:“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去說他!他若是活著,定不愿意看見你的!”
室內一時無聲,顧南卿決定自己應該離開,她剛轉身,就看見了時安。
帳子里也傳來聲音,“姜音,我方才太激動了,并沒有別的意思,你可以不愛我,可你不能讓你自己活成這個樣子。”
“我活成了什麼樣子?”姜音反問。
“總歸不是你本來的樣子,姜音,我不曾遇見之前的你,我知你靠近我只是因為我同他長得像,但是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希望你好好對自己。”
時安微微躬身,對顧南卿道:“總將,您怎麼在這兒?”
時安長的更高了些,幾乎和顧南卿一般高,這是顧南卿第一次感受到時間流逝之快,她道:“孫姑娘送來了新衣裳,給姜音的,如今只怕要麻煩你給她了。”
時安接過來衣裳,問道:“總將,您有嗎?”
顧南卿有些疑惑,“有什麼?”
“新衣裳。”時安道:“別人都有,您也有吧。”
時安似乎很是擔心顧南卿沒有新衣裳,還要問一句。
顧南卿道:“有的,你放心,我有的。”
“那便好,那靈先生呢?他的身體好些了嗎?”時安又問道。
顧南卿答道:“好多了,你怎麼不自己去問他?”
時安似乎陷入了某種猶豫,他道:“當初,靈先生給您尋藥引,在山上受了傷,家中弟弟妹妹忽然生了病,我沒法子帶著牧城主上去,恐是耽誤了靈先生的救治,我有些自責,于是不敢去看他。”
顧南卿被這句話繞得頭都暈了,她重復問了一句,“你說,當初是靈先生尋的藥引?”
“正是。”
時安的話落地,顧南卿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那夜墨塵翎蒼白的臉和渾身的傷。
她猛地心一揪,下意識捂住了胸口。
時安慌忙道:“總將。”
顧南卿擺了擺手,“沒事,沒事。”
“我就是有些氣血不足,歇歇就好。”
時安這才松了口氣,“可需要我去找找姜姑娘?”
顧南卿搖了搖頭。
“你把衣服給姜音就好,我回去歇歇。”
時安點了點頭,等到顧南卿走了兩步,他忽然又聽見時安的聲音,“總將,我覺得你很厲害。”
“你不比男兒差,你比世間大部分男子都要優秀,都要厲害,時安以你為榜樣。”
顧南卿內心惶恐,她單薄的身影在雪地里停駐,而后緩緩對時安道:“時安,天下優秀者眾多,你該以所有優秀的人為榜樣,而非我一人。”
風雪又大了,時安看著顧南卿的身影遠去,他何其有幸,能遇見這一群人。
云京的新年,要更加熱鬧。
可素月的林府卻很是冷清,她抱著熟睡的嬰兒坐在屋內,眸光冷淡。
直到林楚堯推門進來——
他的身上滿是風雪,看起來很是忙碌,手上提著糖炒栗子,笑著小聲對素月說:“公主,我買了糖炒栗子回來。”
素月沒有說話,她喚小雅來將她的孩子抱走,待那扇門合上,這才撕破了那層紙。
“你殺了四季、發財。”
林楚堯還在掃身上風雪,忽然聽見這句話,一頓,“公主這是什麼意思?他們二人不是失足落水被淹死的嗎?”
素月抬眸看他,道:“我信你,夫君,但是你不該殺他們二人。”
“那是我唯一能留給阿翎的東西了。”
林楚堯走到素月身邊,將她攬入懷中,道:“公主,你還不明白嗎?夫妻才是一體,你跟著我,便沒有回頭路了,兩邊都討好的事情,你做不來,更何況,我不想對太后動手。”
說著說著,他忽然伸手挑起素月的下巴,“但是,公主若是太和我離心,那我也不能保證。”
“事到如今,你終于不裝了。”
素月美眸含淚,“你如今高高在上,手握重權,天下都在你手。”
“不,”林楚堯搖了搖頭,“天下并沒有在我的手上,北疆實在是一塊太難啃的骨頭,更何況,顧南卿、還有你的弟弟,還有那個世子爺,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