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卿抬了抬手,示意讓那小兵先行下去,小兵領了令,對著鬼醫翻了一個白眼才離開的。
鬼醫才不在意這些,他見那小兵離開,這才收了氣息靠近顧南卿,顧南卿道:“鬼醫這是什麼意思?”
鬼醫見自己步步靠近顧南卿,顧南卿竟然都沒有什麼反應,這才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道:“果然猜得沒錯。”
顧南卿被他如此近的距離嚇到了,但她面上不顯,只是道:“鬼醫你這是什麼意思?”
鬼醫卻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那嘶啞的嗓音道:“我的醫術并不差,若是將軍信得過,我便替將軍看看眼睛。”
“看看眼睛”四個字一出,就連顧南卿都微微慌了神,她垂下眸,道:“鬼醫既然已經知曉,那便麻煩鬼醫了。”
鬼醫似乎是擔心顧南卿不信他,還解釋道:“總將莫要擔心,我占亭子,絕對不會害您的。”
這多余的解釋讓顧南卿起了疑心,“鬼醫此話何意?”
鬼醫道:“因為一些父輩糾葛,將軍您對于我來說格外重要。”
“您只需要記住,我定會拼了性命來護著您的。”
“什麼父輩糾葛?”顧南卿越聽越糊涂,鬼醫卻道:“如今時候未到,等到時機成熟,您自然會知曉。”
鬼醫這一番言論屬實是讓顧南卿覺得怪,可是她如今的關注點放在她的眼睛上,對這話也就不再深究。
帷帽揭開,顧南卿的眼睛裸露在外,它看起來是那麼完美無缺,可就是這一雙眼睛卻在鬼醫的手指搖晃時沒有半點變化,反倒是失了焦。
鬼醫又給顧南卿把了脈,而后那張如老松一般的臉上浮現了憂慮的神色,他道:“姜音看過嗎?”
顧南卿點了點頭,“姜音說,這是中毒,至于是什麼毒,她還沒弄明白。”
鬼醫道:“的確是中毒。”
“這毒名為斷明,呈粉末狀,無色無味,可溶于水,也可化為粉,所以不能確定你到底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中的毒。”
“只不過這毒在江湖上已經絕滅,就連老夫都許久未聽聞過它了。”
“可還有得救嗎?”顧南卿道。
鬼醫思慮了片刻,而后道:“你中毒已深,這雙眼已經從根部壞死,縱然它看起來和從前無異,但可以確定的是它的的確確已經壞了,若是想治,需要尋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來。”
話到此處,顧南卿已經知道了大半,她道:“就連短暫復明都不行嗎?”
“不行。”鬼醫說話言簡意賅,他看著顧南卿的眼,道:“我若是尋到了合適的眼睛,就來給你換。”
顧南卿沒有說話。
她不說話的時候,周身氣質冷艷,讓人驚懼,鬼醫看著看著就入了迷。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在看她,還是在看從前的主子。
要知道,讓整個江湖都畏懼的他,到后面也失了明,這是什麼天道輪回嗎?
……
顧南卿和墨塵翎最終還是帶了鬼醫上路,對此,姜音并沒有什麼異議。
既然是凱旋,就需要挑選一支兵馬,隨他們一同入京。
顧南卿思來想去都沒有想好到底選哪一支,還是墨塵翎道:“若是選不出來,不如用金羽衛。”
這句話一出,可是讓顧南卿微微一愣,屬實不能怪她想得太多,實在是金羽衛對于墨塵翎來講,實在是底牌無疑,北疆多次戰事,除卻南池城救她,他再未用過金羽衛。
如今自己眼盲,調兵遣將的確不易,若是墨塵翎帶金羽衛北下,倒也不失便捷。
更何況,金羽衛一人可抵十人用。
顧南卿應許。
但是她還是帶上了桃李木和烏雅,留下了牛沖、李承志和馮凱澤、石白、趙三娘、姜音。
臨行之前,她還修書一封給了薛道鏡和孫瑩瑩,至于牧風波……
她并沒有給他任何信件,若是肖舜所言是真,那這個牧風波,便不得不防,還是小心為上。
她還將此事告知了還在路上的張守恩,讓他小心提防著牧風波。
若是真的到了不得不兵戎相見的那一步,難保牧風波不會反水,她不愿意北疆任何一座城池再生事端。
安排好了一切后,顧南卿一行人才正式起程了。
此次北下,因為顧南卿的緣故,她和墨塵翎同承一馬。
桃李木和烏雅見狀,也真的只是當顧南卿身體不適。
可日子久了,二人也覺得奇怪,不得已,顧南卿向二人吐露真相。
桃李木道:“這怎麼可能!”
烏雅憤恨道:“一定是阿日斯楞!除了他,我想不到別人!”
顧南卿身為平月將軍,此時此刻卻成了一個瞎子,就連桃李木和烏雅都覺得這是云京設計的計謀。
“或許是東方離呢!是林楚堯!”烏雅道。
顧南卿安撫了二人,提醒二人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二人應下。
北下去云京的路需要一個月到一個半月,顧南卿需要提前適應自己的眼盲狀態,在路上,鬼醫對她很是照顧,向她說了很多適應黑暗的要點。
不但如此,鬼醫還告知了她一套功法,說若是以此調理內息,縱然看不見,也可耳聽六路,擇棍為刀。
“占亭子,你曾經認識什麼武功很厲害的卻眼盲的人嗎?”顧南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