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堯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個狗戴的項圈,他抬起了腳,蹲下來,看著墨祁羽道:“我知道您生來尊貴,定是不知道這是什麼物件。”
“讓臣來告訴你,這是項圈,栓狗所用。”
“狗若是不聽話了,就該被它圈住。”
“而陛下您,不過就是我林楚堯的一條狗罷了。”
林楚堯語氣輕挑,他看著強忍著五石散藥性的墨祁羽,心里說不出的痛快。
“墨祁羽,你們天家最是無情。”
“最是驕傲。”
“你們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也會被人拉下神壇呢?”
墨祁羽此時此刻頭腦暈眩,對五石散的渴望大過了一切,他像是一個饑渴的人,在荒漠里不停地尋找著水源。
林楚堯的侮辱踐踏著他的靈魂,他恨,他要殺了他!
可當他牟足了勁后,他又看到林楚堯取出了一小包,他知道那是什麼。
他想要那一包粉末,他向他伸出手,而殘存的理性又讓他縮回那只手。
“啊啊啊啊!”
他哭著喊著,林楚堯大笑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可憐呢!”
墨祁羽想要阻止自己,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控制不了,他聽見林楚堯道:“陛下,我開心了,我開心了就會給你。”
“陛下,你知道你這個樣子,和先皇有多像嗎?”
失去理智的墨祁羽慌張套上項圈,而后林楚堯倒下了那一包五石散,白色的粉末洋洋灑灑。
墨祁羽像一只狗一樣匍匐在地。
東宮和從前并沒有太大的區別,一朝輝煌之物一朝傾頹,多的不過是破敗之味。
素月乘著轎子往回走,懷中的阿嬰乖巧地蹭了蹭她的臉,似乎是要撫平阿娘眉眼里的憂愁。
今夜,月上林梢,近侍們抬著轎子走得倒也穩妥。
但是異變就發生在那一瞬間,不知從哪里竄出來了幾個黑衣蒙面的小人,二話不說就舉刀砍了過來。
鏗鏘的刀劍碰撞聲,素月心中驚懼不已,她摟緊了懷中的孩子,然后透過簾子看見了外面。
在云京,想要動林楚堯的人屈指可數,在這關鍵時刻,又是誰會派人來刺殺她們母子來威脅林楚堯?
今夜平月將軍回京的事情鬧得極大,自己前來為平月將軍引路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在少數,這一時間,還真瞧不出來什麼。
轎子外面腥風血雨殺得慘烈,鮮血滲進了青石板里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她得逃出去。
頭上的流蘇玉釵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素月前腳踏出轎外,一個侍衛就在自己面前被貫穿了胸膛,素月急忙捂住阿嬰的眼睛。
這場景太過恐怖,豈是幼兒可以看的。
她匆忙逃竄,身后卻緊緊跟著兩三個黑衣人。
他們窮追不舍,手上的刀沾著鮮血,隨著風飄散在空氣中。
路邊草木的陰影隨風呼嘯,帶著鬼魅的嘶吼和張狂。
素月不禁想,今夜林楚堯是不是都將一切都算計好了,這些人或許就是他的人呢?
因為自己和墨祁羽反將了他一軍,他便要這般恐嚇嗎?
就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素月的腦子一直在想,腳下的步子卻是一點也不慢,懷中的阿嬰也靜悄悄的,不曾給她添亂子。
這樣跑下去不是辦法,父親當年將東宮遷于僻靜之處遠離市區,所圖不過一個靜字,若是一直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跑,只怕遲早都會被他們抓住。
前面是胡同巷子,倒不如賭一把!
素月跑進了胡同巷子,那些人也跟著進來,一個個兇神惡煞的,手拿著刀像是亡命的閻羅!
可天不憐素月,她逃進了一個死胡同,她轉身想要另尋出路的時候,卻發現那些人已經追了上來!
他們不發一言,拿著刀向她步步逼近!
“是誰?是誰派你們來的!”
素月懷中的阿嬰似乎也被嚇到了,開始哇哇大哭起來,隨著嬰兒的啼哭聲起,素月的心也逐漸沉入底。
其中一個黑衣人道:“公主,奸臣當道,你卻助紂為虐,實在是該死。”
“素來聽聞,林相寵妻愛子,不知他會不會為了你們放棄這滔天的權勢?”
素月冷然,她輕輕拍著懷中孩子的背,嘆了口氣。
眼中沒有什麼別的情緒,就在那黑衣人即將靠近素月的時候,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人忽然出現,不過是瞬間,就解決了面前的這些黑衣人。
“公主。”
熟悉的聲音傳來,素月看見了晏子安,匆匆數月不見,他似乎滄桑了些。
阿嬰也忽然不哭了,晏子安的目光也轉而落到了阿嬰身上。
“這就是小公子?”
素月道:“是。”
故人相見,二人之間涌動著些奇怪的氛圍,素月道:“一連數月未見,晏公子可好?”
晏子安收了劍,道:“定然是極好的,家父辭官帶著娘親回了南部,我也在南部待了一段日子,尋到了些別的消息。”
“云京形勢緊張,公主日后還是莫要單獨出行,林楚堯樹敵極多,你和小公子都是活靶子。”
素月道:“即是如此,你怎麼又回來了?”
晏子安伸手將她頭上因方才奔走而搖搖欲墜的發簪扶正,素月下意識朝后退了一步,而后便聽見晏子安道:“公主,天家威嚴不能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