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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王朝建立之初,百廢待興,從云京到北疆,喝彩聲此起彼伏,歡喜得像是要把這天地捅個窟窿出來似的。
一輛接著一輛馬車駛入云京,鞭炮聲此起彼伏,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慶,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樣子。
寧王妃坐在轎子里,掀開簾子雙眸含淚,輕聲道:“這三年磋磨,云京倒是一點兒樣子都沒有變。”
她身側的寧王從一旁的果盤里拿出一個橘子,一點一點剝去橘子皮,獨屬于橘子的清香撲面而來,他將剝好的果肉遞給寧王妃:“你念了好久的橘子,嘗嘗。”
寧王妃笑著接過那橘子,嗔笑道:“祁羽也愛吃呢。”
“這是我給祁羽帶的。”
寧王將寧王妃摟在懷中道:“今時不同往日,日子會慢慢過得好起來的,你可以吃到橘子,祁羽也可以。”
“這麼委屈自己做什麼?”
寧王妃這才將那橘子放進口中,笑道:“我這三年,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南卿那般好的女子,終究還是我們祁羽沒有福氣。”
寧王對此并未多說,他只道:“因緣際會,這是后人的造化。”
轎子外的聲音此起彼伏,顧南陽心急道:“長姐,我們回家了。”
小小年紀的顧南陽正是藏不住事兒的年紀,他探出腦袋將轎子外的場景看了個遍,隨即興奮地搖著顧南卿的胳膊,身旁的時樂忙道:“你這呆子,再這麼搖下去,總將大人都要暈過去了。”
顧南陽這才反應過來,匆匆道:“長姐,我不是有意的。”
顧南卿寵溺地笑了笑道:“無礙。”
顧南陽這才安靜坐在那里,時樂見狀,從打盹的雪牙子身邊來到時樂旁邊,抓起他的手,道:“你是不是很開心。”
“開心回家了。”
顧南陽緩緩點了點頭,下一秒,就看時樂狡黠一笑,拽著顧南陽就掀開簾子鉆了出去,不一會兒,簾子外傳來一聲極為嘹亮的聲音:“我們回家了。”
說完,便聽見時樂對顧南陽道:“你像我這般,大聲說出來。”
顧南陽猶豫了片刻,他道:“啊這樣恐怕是于理不合。”
“哎呀。”時樂立馬給了顧南陽一下,她道:“你真是奇怪,明明開心壞了,卻要把自己的開心壓抑住,為什麼不能像我一樣大聲說出口呢?”
顧南陽猶豫了片刻,他道:“這樣嗎?”
片刻后,顧南卿聽見簾子外傳來了更為稚嫩的一聲吶喊:“我們回家啦。”
只是這聲音不比方才時樂的聲音大,時樂噗嗤一笑:“怎麼樣,這樣是不是內心好受多了?”
顧南陽呆呆點了點頭。
只是雪牙子卻被驚醒了,他竄出個腦袋,道:“你們兩個,打擾到總將休息怎麼辦?”
顧南卿聽罷,緩緩勾唇笑了笑。
她伸手去掀車窗的簾子,初雪化水,空氣里還帶著些寒意,可她卻在這其中窺見了希望。
“哎,天上有花兒。”
時樂的聲音傳進來,顧南陽耐心解釋道:“在大旸,適逢國家級別的大喜事,都會撒花來慶祝,這花也不是什麼普通的花,是寒山上的冰澗中開的碎影草,花瓣多彩,煞是好看。”
兩個小人的聲音此起彼伏,倒是讓這路上不那麼寂寞。
而后這轎子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緩緩停了下來,時樂先掀開簾子,對顧南卿道:“總將大人,肅王叔叔來了。”
墨塵翎登基為帝后,墨祁羽便被封為了肅王,所以這肅王也就是墨祁羽。
說來也奇怪,這三年,墨祁羽從未回來見過顧南卿。
“總將大人,本王奉圣上之命接您入宮。”
簾子外墨祁羽的聲音傳進來,顧南卿有些疑惑:“不是回將軍府嗎?”
墨祁羽道:“圣上的意思是,明日有慶功宴,總將大人眼部有疾,恐來回不方便。”
顧南卿這才緩緩從轎子里走出來,時樂和顧南陽急忙鉆進去乖巧扶著,雪牙子也在一旁照看著。
時隔三年,墨祁羽要比從前更為健壯,他的個頭又長高了許多,看起來魁梧健碩。
他的膚色不再白皙,臉上也多了些傷疤,可是這些顧南卿都看不見。
顧南卿今日罕見地穿了一件天藍色羅裙,外罩了雪狐裘裳,頭發隨意用玉簪束起,不過一點粉黛,膚如玉脂,氣質清冷,就這一眼,就讓墨祁羽再也挪不開眼,那些被他強強壓住的情緒翻涌,一時之間,幾乎要將他淹沒。
時樂打趣道:“知道南卿姐姐好看了吧。”
墨祁羽這才回過神來,忙低下頭,現實的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這樣。
他再抬頭,便恢復了冷靜自持。
他道:“陛下在宮中盼著總將呢。”
墨塵翎讓他來接顧南卿,不就代表著敲打嗎?他在警告他,這是他愛上的女子,是他未來的皇嫂。
這三年,墨祁羽強逼著自己不去思念顧南卿,不去看她。
他本以為,不見不念就會漸漸淡忘的。
如今看來,倒是他妄想了。
只要是顧南卿,他便忘不掉。
如今,只盼墨塵翎是真心待她好。
是夜,顧南卿被墨祁羽帶著進了宮。
雪牙子厭煩宮內的規矩繁瑣,便自請去寧王府待著,墨祁羽對此倒是見怪不怪,顧南陽也被時樂拉著一同去了寧王府,說是明天跟著寧王夫婦一同進宮,墨祁羽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