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生神叨叨的,“奇門遁甲,風水運勢,皆可。”
“那道長肯定對符術和咒術有研究吧?”那日尋到符紙之后,她實在好奇那到底是個什麼咒,遂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大師可有紙筆?”
玄承道士從褡褳里取了筆墨,白紙恰巧用盡,便與她一張姜黃色的符紙。她循著記憶,將郊外那具死尸身上攜帶的符咒畫下來,遞給他。
道士一看,登時跳了起來。
武飲冰和李謙都蒙了,“可是有何不妥?”
那道士汗淋淋地坐回,似在極力掩飾內心地驚懼,“你在何處見到此物?”
她模糊答道,“一個熟人身上,怎麼了?”
他左顧右盼,又神神秘秘地問,“你這位熟人最近,可是得罪了什麼人?”
她怪異,“大師何出此言?”
他吞咽了一下,不知聯想到什麼,“此物是一種很少見的鎮靈,專門用來鎮壓那些厲鬼和陰魂。你這位熟人肯定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才使得此物。”
她推測道,“那將此物縫在胸口,豈不說明他做的事比傷天害理還過分?”
玄承道士唏噓,“是啊。”
李謙在不遠處豎著耳朵,一頭霧水,不知她到底想問什麼。
“敢問這種符咒除了您認得,揚州城可還有別人懂?”
他思了一瞬,“貧道一生漂泊,不曾與城中同道結交,故不甚了解。”
“那您可有給旁人畫過?”
玄承沉默良久,捋著長須有些為難道,“天機不可泄露,否則會折損貧道陽壽的。”
這倒也是行里的規矩。
“是在下不懂事,多有得罪。”
這道士顯是不想多說,她不好相逼,遂也神秘道,“不瞞您說,在下是做仵作的,正想找大師幫忙,敢問大師,若想防身,您看在下請個什麼符合適?”
玄承打量了她幾下,掏出朱筆,在黃紙上一番龍蛇飛舞,寫就一張符。
武飲冰接過來一看,紙上是幾個被拆得形態古怪的字,但依稀可以看出一句話:奉聖天敕令保命護身符。
“這就行了?”她問道,“靈不靈?”
“信則靈,不信則不靈。”玄承搖頭晃腦。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告別道士,返回王府,李誼已經提前回來,但被廣陵王邀去飲酒。他叫了飯食讓他們三人自己用,不必等他,他們遂一道在李謙的房間用飯。
李謙邊吃邊問,“你方才與那道士打什麼啞謎?”
李誼與廣陵王飲酒,竟沒把小五帶去,段亦本就奇怪,聽到他們沒首沒尾的交談,更是一臉奇異。
李謙便今日見聞詳述。
他們沒見到薛氏,但從她鄰居處聽說了一些傳聞。為了這幾句話,李謙推磨推得拿筷子都費勁,還好槐葉冷掏尚算可口,也不枉他這一身的腰酸背痛。最后說起那道士時,提及了符咒。
段亦和李謙還不知符咒一事,武飲冰便將那日在尸首身上發現符紙的事告知,二人也不禁對那替死鬼的身份也生出好奇。
“廣陵王處事嚴謹,我才不信他隨便找個人就恰好找到與馮仲良身高體貌相似的。”那死者的身份實在勾住她胃口,她咬著筷頭,心思卻不在飯食上。
李謙也道出了心中疑惑,“而且我也想不明白,這隨便找的人到底是什麼人,才須用這麼陰毒的咒術防身?”
段亦瞎猜,“大約……小五姑娘這樣的人?”
李謙回道,“她都不信神佛了,還在乎鬼神找上門?”
除了李誼,他們中間看起來最靈光的人便是武飲冰。
兩人均望她能提供些思路,可她默默吃飯不接口,只望著那歌舞升平的方向早已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殿下去了多久了?”她忽而問。
段亦估摸了下,“約莫有半個時辰了。”
“說幾時回來麼?”
“沒。”段亦道,“恐怕宴至半夜也說不準。”
那廣陵王心懷鬼胎,不曉葫蘆里賣什麼藥,為何要叫李誼單獨赴宴?莫不是要對他不利?
李謙看出端倪,用她白天的話揶揄她道,“你去也排不上什麼用場。以我二哥的身手,一般人近不了他身,死不了的,別擔心他了。”
被人看穿心思,她有些惱了,將往桌上碗猛地一磕,“誰擔心他了……”
桌上碗瓢皆騰空半寸,對面的兩人都愣了一愣,李謙更是端著碗躲開,省得濺一身油。
她反應激烈沒收住力氣,現下說的話不是狡辯也成了狡辯。
二人看她的眼神太過詭異,她再沒心情吃飯,只想找個地縫鉆,干脆將碗筷一推,“你們吃吧,我飽了。”然后頭也不回跑回房間。
段亦望著一桌殘羹剩飯嘆氣,暗暗埋怨李謙又口無遮攔得罪了這位姑奶奶,萬一王爺怪罪,那日子可不不好過。
李謙還在顧自沉考,眨著眼問,“你有沒有覺得,我哥和這丫頭之間,有點古怪?”
段亦如芒在背,腦中激戰半天,固執地搖頭卻忍不住口吐實話,“有。”
上次客船上那一腳力道李謙記憶猶新,不經又感到雙股一陣鈍痛,也敵不過滿腦子聯想,“你說他們到哪一步了?”
這次段亦再忍不住,勾手叫李謙過來。
他扒在李謙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通,只見李謙雙目越瞪越大,直至目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