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飲冰從未注意過這間書房,看一隊軍士在房內翻箱倒柜,不免奇道,“殿下,這是要搜什麼?”
李誼輕描淡寫,“賬本。”
賬本?她豁然醒悟過來,他說的是顧家礦場的陰賬本!
在顧家找不到,一定是被人藏在某處,既然廣陵王脫不了干系,且極有可能就是幕后主使,這麼重要的罪證,王府就是最可能的藏匿之所。
如果能在廣陵王府內順利找到這本賬目,那廣陵王參與貪墨就坐實,剩下的僅需查清他到底貪了多少,怎麼貪的,捋清前因后果,案子就算塵埃落定了。
他們在游廊里候了一會兒,搜查的典衛前來回報:
“殿下,沒找到。”
“那就全府搜。”
他就不信,找不到賬目,貪了那麼多礦資,總該留下些蛛絲馬跡。
典衛從院內分散至王府各個角落,碰巧此時李謙事畢返回。
“哥!”
李誼和武飲冰同時回首。
“回來了。”看樣子團練軍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李誼問,“順利麼?”
李謙一身清爽,“不是我說,揚州這撥人一個個都是飯桶,我就帶了幾個河南府的人過去,就把他們唬住了,將揚州團練的將領一鍋端。為避免動亂,我已臨時把這些將領拘押起來,都換成了舅舅的人。”
“做得不錯。”
“都是二哥教導得好。”
李誼嫌棄,“你怎的也跟小五學得油嘴滑舌?”
李謙受了夸贊,在二哥面前得臉,一時威風得不行,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剎那間,不遠處閣樓的窗臺處閃現一抹精光,嗖——
一簇破空之響,一支羽箭擦過院墻的瓦片,徑直朝他們三人襲來,李謙獨自閃身躲過,李誼將武飲冰往身后一拉,雙足一擰險險躲開。
有刺客!
李誼仔細辨別箭支飛來的方向,是花廳的二層閣樓……
李謙被光閃了眼,狠狠道,“是李范那個狗東西!”
看在他亦姓李的份上,李誼才僅將他拘禁于王府內。沒想這個狗賊不識抬舉,竟從內室跑上閣樓,企圖殺他泄憤,李誼的怒火再也遏止不住。
“段亦!”
剩余的典衛軍往花廳那邊集結,李誼把武飲冰又往死角里拽了拽,要段亦去把他的佩刀取來,既然李范老兒不領情,那王府也不消住了。
“喏。”
李謙仰向遠處,朝地上啐了一口,“好你個李范,敢跟爺玩陰的……”
可院落另一側的屋頂又閃過一絲亮光,緊接著,嗖嗖嗖——
這次是一連串連弩朝他們激射而來,目標較上次更明確。
“護駕!”
李謙大喝一聲。
李誼未攜兵器,而李謙方才從軍營回來,帶著兵刃,當即抽出刀來在二人身前格擋。可弩箭過于密集,典衛軍已然分散四周,還沒來得及集結,他一人獨木難支,倏忽左肩中箭。
橫刀脫手,李謙疼得弓腰,武飲冰趕緊去扶住他,免得他一頭栽倒:“資王殿下!”
李誼見狀立即用腳挑起掉落的橫刀,在半空抓住刀柄,獨自擋在二人身前阻擋。
此時典衛集結完畢,段亦也回來了,趕緊協助把李謙拖到隱蔽的地方去。
目標消失,外間的箭弩聲也驟然消散。安置妥當,李誼給段亦下了死命令,“務必將刺客給我抓住,否則你也別回來見本王了!”
“屬下遵命!”
段亦領著一隊典衛飛出院子,徑直追蹤那刺客而去。
武飲冰托著李謙,半臥在游廊的磚墻邊,他肩膀血流不止,染了她一手。
“七殿下,你別睡啊……”
“麻……”李謙喘著粗氣搖頭,似沒有力氣回應。
箭頭有毒!“把他的鎧甲脫下來。”
“哦!”
兩人遂快手快腳將李謙的甲胄除掉,一支短弩深深植進他肩膀,血以窟窿為中心,向四周衣物暈染。
她查看過傷口,發現血雖流的嚇人,好在有鎧甲阻擋,箭頭刺得不夠深,沒有傷及經脈,不然他這條胳膊就廢了,故詢問李誼的意見要不要拔除。
“箭頭長期留在體內,七弟恐怕命難保住。”
“奴明白了。”
李誼摁住他不許他亂動,仵作也算半個醫,武飲冰手上有數,握緊箭尾,“七殿下,我要拔了。”
箭頭被拔出那一刻,噗——
鮮血如熱泉沸涌,賤了武飲冰滿身,她和李誼立即合力按住出血的窟窿。
李謙疼得整個人劇烈顫抖幾下,隨后虛脫癱倒,重重喘息,好在還存留些意識。
“哥……”
李誼制止他,“你別說話,我已命人去尋醫人了。”
他搖搖頭,“哥……方才那弩箭是沖著武飲冰去的……”
武飲冰一愣,望向李誼。李誼則明白過來,方才他將武飲冰往后藏的舉動確實躲過了李范的暗箭,卻將她暴露于另一方位的攻擊范圍,正好典衛都分散搜房,引得刺客猝然出手。
李謙干裂著嘴唇,朝武飲冰喃喃道,“你該慶幸,你比我矮些……要不是我擋著,你腦袋就對穿了……”
刺客的目標明確,就是沖著要命去的。難道又是蘇毗部那群黑衣人?
李誼雙眉擰如懸針,突然又聽得一個噩耗:
“回稟殿下,廣陵王遭人刺殺,屬下們聽到弓弦響就沖進去了,可抵達閣樓時發現人已經倒地,怕是……”
廣陵王死了?
幾人皆瞠目而視。
“你們帶小五和資王去后面療傷,務必嚴密防衛,叫段亦抓到刺客后來花廳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