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就是我的養父,他也不曾告訴我緣由,就意外身故了。”
王昶嘆了口氣,“武兄節哀。”
“無妨。”她搖搖腦袋,“王兄的名字也很好啊,昶字左永右日,王兄將來定能長命百歲。”
王昶笑,“不過是爹爹信口起的,沒什麼意義,不過還是借武兄吉言。”
“主家,到了。”
車夫將馬車停在一間別院前,將他們談笑打斷。
“知道了。”
他應了一聲,掀簾而出,在車轎下向武飲冰伸出手,武飲冰也跟著出去。別院內已經燃起了燈燭,隱約映出一面窗內婀娜的影子。
見武飲冰發愣,王昶又朝她伸了伸手。武飲冰并非不明白他的示意,猶豫了半晌,還是將手搭了上去,借力下車。
王昶掌中一涼,炎炎夏日,她的手竟格外的冰。
屋內的人聽見動靜,趕忙出來迎,甫一打開房門,兩邊都怔愣住。
武飲冰一訝,“你不是……柳青閣的款款麼?”
款款也沒料到王昶所說的貴客竟是那日在柳青閣找茬的人,害的她無端受了林媽媽一頓訓罵,面上有些不悅,但仍是端著禮,“奴家款款見過昶哥哥,見過……”
“在下姓武。”武飲冰有禮道。
款款也福了一福,“見過武公子。”
見此情形,想必就是剛到洛陽那一日,她和李誼去柳青閣打探時相識,王昶和緩一笑,“原來你們已經見過面了,相識便是緣,請進。”
這間別院是王昶自己在洛陽的置業,很安全,王昶與款款說明來意,讓她不必有顧慮,知道什麼說什麼便好。
款款嬌嬈地撅了撅嘴,“既是昶哥哥的吩咐,那奴家便恭敬不如從命。不知武公子想打聽什麼?”
武飲冰搖著折扇,端著姿態打量了她一番,“當然還是上次與你說的關于柳娘的事。”
款款一駭,“這麼關心我們東家做什麼?”
“這你就別管了。”她摸出那條小金魚,一副大款模樣,“還是一樣,只要你肯把關于你們東家的事情告訴我,這枚金魚就歸你了。”
款款瞅了擺在案上的金魚,猶豫再三,決定趁機敲他一筆。
“奴家今日可是看在昶哥哥的面上,推了沈判官的酒局才來的。若是在宴席上,奴家拿下的纏頭可是這個數,既然您是昶哥哥介紹的貴客,那就打個折頭好了。”
她伸出五根手指頭,又折掉一根,卻又被武飲冰掰回。
“既然娘子肯撥冗前來,在下也不愿虧待了娘子,這枚金魚你且收下,剩下的在下明日親自送至娘子手上,如何?”
他的反應出乎意料,款款不禁多青了幾眼。
眼前的小胡郎與她年紀相仿,不僅人俏,出手還闊綽,怨氣瞬間驅散,深悔自己方才怎不再叫高些。
她登時換了副面孔,笑盈盈地說,“公子想知道關于東家的什麼,具體些,奴家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武飲冰笑顏一展,這姑娘還真是人如其名,湊近低聲,“你們東家在洛陽幾乎無人不曉,可怎得我問了一圈,也沒人見過她?不會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那個老虔婆平日里忙著呢。除了妓館,還有茶樓、酒肆、錢莊柜坊……對了,她在南市還有一間當鋪。至于有沒有徇私枉法,奴家就不得而知了。”
當鋪可是陪葬品銷贓的好去處,她想。
“這麼多產業,總有需要親自露面打點的事吧?可她隱退后就從不見人,這是何故?”
款款哂然一笑,“既是背后金主,這些產業自有人幫她照看,她自個還忙著一件頂重要的事。”
款款故弄玄虛,挑起了武飲冰的興致,收起折扇,“什麼事比搞錢還要緊?”
款款翩然湊近,一股濃烈的脂粉香氣襲入鼻端,“老虔婆年輕的時候丟了個女兒,如今依然流落在外,不知是死是活。她對這個女兒看得很重,到如今還在找。”
武飲冰為之一振,“什麼時候丟的?”
“約莫十幾二十年了吧,我也是聽姐妹們扯閑篇,具體我也不曉得。”
她心頭一顫,十幾二十年,那不是跟自己年紀相仿……她難以自控地抓住款款的手急問,“那你可曾見過柳娘,她長什麼樣?”
“奴家怎可能見過。”款款掙扎兩下無果,遂拋出話頭,“但是奴家知曉有人是她的舊識,還見過她女兒。”
趁武飲冰走神之機,款款趕緊抽出手腕。王昶也有些怪異地看著她。
武飲冰立即意識到方才反應過激,“是在下唐突了,請娘子包涵。”
款款顰眉,吃痛地揉揉,不接話。
她接著問,“敢問娘子愿否引薦?事成之后,在下另有重謝。”
看在錢的份上不再與她計較,嗔道,“什麼重謝?”
“娘子想要什麼?”
她掃了眼這位不差錢的主,“奴家倒是有想要的,只怕公子不肯。”
“但說無妨。”
眼下主動權在她掌中,款款心一狠,眼神遽然鋒利:“你肯幫我殺了碧桃嗎?”
王昶聞不對勁,立即打斷她妄言。武飲冰也駭了一跳,扭頭問道,“碧桃是誰?”
被王昶喝止訓斥了一頓,款款自知失言打了蔫兒,垂頭不說話。
未免舊事重提讓她傷心,王昶將人拉至一邊。
“武兄勿怪。款款的父親之前受襄城叛亂牽連被革,叔伯們不肯在入教坊之前將她贖出來,讓她成了官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