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便嗎?”她著急找人,話也直來直去。
可款款全然不顧她心急,腰肢一扭,便躺進了武飲冰的懷里。
“款款你……”
她柔荑堵口,轉而摸到她肩上,“奴家與公子之間就只有冷冰冰的交易可談麼?明日之事明日議,春宵一刻值千金。奴地一切都是公子請人調教,今晚既宿在奴家這里,不如請公子賜教,看看奴家學得怎麼樣……”
她雙手從肩一點一點往下滑,嚇得武飲冰嗖一下從胡椅上彈起來。
再往下便要發現她的秘密了。
“公子怎得了?”款款有些懵。
武飲冰心有余悸地拂了拂被揉皺的衣襟,穩定心神說:“在下沒想宿在這里,娘子不必委屈自己。”
款款往前一步,“奴家不委屈,公子接了奴家的繡球,奴家理應侍奉……”
她后撤與她拉開距離,“不必,真的不必……”
“……”款款的小臉徹底耷拉下來,“難道公子看不起奴家……”
“沒有的事。若是看不起娘子,我還會幫你麼?”武飲冰定定地望著她,“在下有喜歡的人了。”
“是誰?”款款淺思了一下,“是今日同你一道前來的那位公子嗎?”
“是。”武飲冰坦誠,試圖讓她知難而退,“如你所見,我喜歡的人,是男子。”
款款愣住,仿佛受到天大的打擊,踉蹌著后退,“不可能,公子怎會是……”
是斷袖……她踩中裙擺差點絆倒,被武飲冰扶穩。
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口中念念有詞,“不可能,這不可能……”
“所見即所得,沒什麼不可能的。所以,娘子不要在我這里浪費心思了。我還有事,你好自為之。”
武飲冰交代完便要走,突然被款款死死拉住,“不,你不要走。”
“還要做什麼,我真有事……”
可她不聽,撲通跪下抱住她一條腿,怎麼扳也不撒手:“公子別走,就當可憐可憐奴家,讓奴家伺候您一回吧!”
武飲冰皺眉,“你這人怎麼油鹽不進……”
款款竟然啜泣起來,漸漸收不住聲。武飲冰心軟,見不得女兒家哭,趕緊蹲下將人扶起,“地上涼快起來,你這又是何苦來哉?”
她不起,邊哭邊可憐道,“公子知道麼,此前奴家出門路遇宵小,認出奴家是柳青閣的花娘,意欲不軌,是昶哥哥救了奴家;而此次奴家受人欺辱,是武公子您替奴家出頭。昶哥哥于奴家有救命之恩,而公子您對奴家更是恩如再造。奴家受父族牽連,命若漂萍,昶哥哥從不涉青樓,奴家無以為報,可公子不一樣……”
“既是為了報恩,你的心意我領了。再說我也有求于你,你不必如此……”
見她舉步又要走,她掙扎著脫口而出,“可是奴家愛上公子了。”
這下換武飲冰瞠目結舌了。
見對方不再執意要走,款款才稍稍松手,“奴家見公子第一面時就動了心,只是一直未有機會言明。奴家不介意公子鐘意男子還是女子,也不求公子喜歡奴家……”
唇咬得血紅,她越說越委屈,不知不覺妝也哭花,“懇請公子今晚留下,就當是圓了奴家一個念想。奴家知曉,一入風塵難回頭,妓子情愛比草輕,奴家保證,以后形如陌路,再也不耽誤公子。”
“我不是濟慈院,花錢捧你,又請魁伶教你舞藝,不是讓你在此自輕自賤的。”
款款張口難言,漸漸垂淚哽咽,最后默默無言。可縱使再不忍心,武飲冰也不能給她留下妄念,又生怕話說太硬澀惹她任性撂挑子。
思慮再三,她又拿出一枚小金餅塞到款款手里,好聲好氣地哄勸。
“款款不是喜歡錢嗎?這個愛好挺好的,繼續發揚。你還年輕,路還長,很多事情尚不明白,就該在年輕的時候多攢些本錢,他日才有選擇的余地。”
款款淚雨稍歇,哭完平靜了許多。
“再說,妓子的情愛怎就不值錢了?只是情愛理應用在值得的人身上,而我不是那個值得的人。”
最后一點幻想破滅,款款捧著金餅,囁嚅出一句話,“既然公子對奴家沒有半點意思,為何還要幫奴家?”
“因為你和我一個朋友的遭遇很像,并不為別的。”
“她也在洛陽麼?”
“不,她在長安。”
款款聽完若有所思。
武飲冰暗自嘆口氣,但愿她聽完這番話能放下執念,好好生活。“今晚纏頭錢我會照付,不會讓你折了面子。你自己好好休息,明日我讓你昶哥哥家的馬車來接你。”
說完最后一句,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生怕再有半分流連,惹得她斷不干凈。
閣里的龜公小二還在收拾殘局,武飲冰趁人不備悄悄從柳青閣的后門溜出去。方踏出院門,四下環顧了一遭,并未發現等候在此處的人。
不是囑咐他在此稍候麼,又跑哪去了?不會是等不急先回去了罷,這黑燈瞎火的怎麼出坊,她可沒有舒王的腰牌啊……
暗處一雙手宛如月影下的枯枝,猝不及防地捂住她口鼻。她反抗不力,只得任由黑影勁力將她向后拖拽去。
“放開唔唔……”
她奮力踢打叫喊,人仍死死鉗制住她,忽而一句帶著松香的吐息,蠱惑般侵入耳畔:
“怎得這樣慢?”
身后之人側頭吻住她脖頸,親昵中帶著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