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王殿下,您回來了。”
他似乎還有話說,卻被李誼直接一拳擊在顴骨,顴上青紫立現。王昶沒有反抗,生生挨了全力一擊,踉蹌后退兩步。
如此心虛的反應,是他無疑了。
李誼戾聲質問,“小五的事是你告訴你父親的?你調查她?”
他瞪了李誼一眼,往雪地里吐口血沫,坦言道,“我那麼喜歡她,怎可能會出賣她呢?”
這句話直接引爆了李誼的怒焰。
“喜歡?你這樣對她,也配喜歡她?!”
李誼揪著王昶的前襟,近乎咆哮,“那你告訴本王,不是你還能是誰?你父親怎麼會知曉她的底細?”
“是父親派人跟蹤了我,我也沒想到父親會著人復查我們翻過的卷宗。”他辯解道。
“沒想到?”
李誼重重將他推搡開。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個沒想到,差點害她丟了性命?你若真在乎她,就不應該帶她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你根本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難道你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不惜用通緝令把她禁錮在身邊嗎?她為了你身懷六甲,而她的喪父之仇,你做了什麼?她在甘露殿上衣著襤褸受人踐踏之時,你又在哪?你根本保護不了她。”王昶反駁。
王昶字字錐心,錐得李誼的心在淌血,“難道你就能保護她了嗎?你父親便是百官畏懼,名噪天下,掌管這御史臺的中丞大人,為什麼你在外面待了半天,她卻還在里面?”
王昶啞口無言。
通緝一事沒處理妥帖是他的過失,但其余前因后果王昶根本不知道,李誼也不屑于讓他知曉。
他威逼上前,“本王警告你,不要打小五的注意。”
“你說不就不了嗎?”王昶不肯放手,“你雖生在皇家,但我也是五姓七望的后人,身份并不比你低多少,憑什麼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李誼亮出底牌,“自洛陽歸來之后,你是不是少了什麼東西?”
王昶的確少了一方手巾,而且落在河南府獄之中,目光驟然一懼,又忽反應過來手巾并非在動手那日遺落,而這一念之間他便暴露了。
李謙冷眼旁觀,這才曉得在洛陽還發生了這好些事。果然是個不常弄鬼的君子,他哥稍稍一詐他便慌了。
“別以為本王不知道那個花娘是怎麼死在牢里的。看在母后的份上本王才包庇你一時,并不意味著會容忍你一世。小五生平最惡濫殺無辜,假若讓她知曉是你殺了那花娘,你覺著她會怎麼想?”
王昶僵在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
李誼擔心牢中的武飲冰,不愿再與他糾纏,轉身邁進御史臺,李謙跟隨,王昶在后往前挪動兩步,被李誼回首怒視一目,惶然駐足。
都是因他而起,才被抓住把柄,他確實沒臉去看她,只失魂落魄地望著他們奔進去。
邁進御史臺,兩人徑直往深處的御史臺獄走,被門口的禁軍一擋。
李誼怒目而視,“天下敢攔阻本王之人還沒出世。”
禁軍守衛后撤半步,驚恐一拜,“某等只是奉命行事,還請殿下不要為難卑職。”
李謙指著他鼻子便吼,“父皇只說了將人犯關押在此,又沒說不讓探視。再說里頭除了她還有我侄兒,怎麼,我二哥去看看親兒都不行?”
守衛互覷一眼無法,只得讓路,李謙沒有跟進去。
“我在外面替你看著,你去吧。”
李誼拍了拍他肩膀,果決地往刑獄深處走去。
錯過兩列漆黑陰腐的牢房,李誼一間接著一間地找過去,終于在最深處、保衛最森嚴的隔間找到她。
武飲冰身著囚服,烏發蓬亂,麻木地望著光禿的天井,門邊的飯也一口沒動,看得李誼心碎。
守衛麻利地開門,鐵鎖碰撞的聲響終于讓她轉了轉頭,在看到李誼的那一剎,蜜瞳里有了點光。
“殿下……”
李誼命他們都退下,獨自跨進牢房,從一蓬枯草中撈出武飲冰的臉。
再三確認真的是他,掌中人淚如雨傾,頃刻間打濕李誼的手心。武飲冰撲進李誼懷中放聲大哭,她既委屈又害怕,怕自己撐不下去死在牢中,再也見不到他。
“沒事了,我來了,我回來了……”
李誼親吻著她鬢角。他知道暴露這天遲早會來,只是沒想到仍棋差一步。
他強忍住紛雜情緒,“你怎麼樣,有哪里受傷嗎?能不能站起來?”
李誼支住她手肘,想拉她起身,她卻賴在地上不肯起來。
他面露憂色,“腿怎麼了?”
“不是腿……”
她哽咽著垂淚,李誼只得再次蹲下替她抹抹眼角,輕聲細語,“那是什麼?”
她咬得嘴唇發白,忍了幾日都不敢說,連飯都不敢用,生怕離開原地,身下這攤血跡就會被人發覺,“孩子,沒了……”
李誼深情望著她,輕聲道,“沒關系,你本來就沒有。”
“沒有?那這是……”武飲冰摸了摸盡濕的囚褲,明明流了一大攤血給她嚇壞,可是肚子卻沒有那麼疼,吸了吸鼻子,忽然明白了什麼,“我……來小日子了?”
補藥斷了幾日,藥效終于撐不住了。
李誼摸摸她濕潤的面頰,掏出手巾擦干凈。
“我倒是希望你有了。走前我特意讓懷民留意你的脈,可惜沒如愿,便讓他在你日常的湯藥里加了點東西,偽裝成有孕的脈象,萬一我不在長安時出現意外,孩子就是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