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沒有。”
遇辭不信,眼睛瞇得更狐疑了,“真的不是嗎?”
他扭頭看了她一眼。
天幕已經黑了,車內只有氛圍燈和電子顯示屏的光,他的眼眸在這般映襯下很亮。
嘴角勾著淺笑,再次答:“沒有。”
見他這般認真作答,遇辭努了努嘴,“好吧。”
進入海州市區時已經近七點了。
雖同屬于南方,但和蘇陵比起來海州商業氣息更濃些,也少些“煙雨濛濛”與“烏篷畫橋”。
到學校時,遇辭本想叫傅則奕在一起吃個晚飯的,但看了眼他倦意明顯的眉眼,終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臨下車前,問了聲:“小叔,你今晚不走吧?”
她真怕他腦子一熱,又連夜開回去。
傅則奕這會兒的確有些疲憊,聞言看向她,答:“不回,明天再走。”
遇辭“哦”了一聲,抿著唇頓了幾秒,還是解了安全,“那我走咯,小叔晚安。”
傅則奕頓了片刻,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遇辭下了車,在進校門前又回頭看了眼。
傅則奕的車還停在校門口,隔著擋風玻璃,他微微偏了偏頭,應該是問她怎麼了。
她抿了抿唇,而后笑著揮了揮手。
傅則奕微頓,輕輕點了點頭。
*
遇辭到宿舍時,里面沒人,這個點舍友應該都去體育館自主練舞了。
收拾完東西,她準備去洗澡。
將換洗的衣服丟進洗衣機前,她挨個摸了摸口袋。
最后在上衣兜里摸出了那個金紋小布袋。
還好摸了摸,不然就一起洗掉了。
又看了小布袋幾秒,扯開了拉繩,將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一陣碰撞聲“叮叮當當”作響,東西落入了掌心。
而后倏地愣了愣。
玉扣還是她那個玉扣,可是掛繩不是原配的樣式了。
紅色絲帛的編織繩。在靠近玉扣處的兩端各串了個白色的珠子。
她頓了頓,將兩枚珠子捏在指尖看了看。
上面刻了好些金燦燦梵文,像是經書上的字,在那些梵文的包裹下,每顆珠子上各刻了個漢子。
她挨個念了出來:“長、生。”
長生。
而后倏的微微一怔。
傅則奕的金鎖遇辭沒見過。
雖說傅家小輩的習俗是男金女玉,婚嫁后才離身,但在她的記憶里,好像傅則奕從不把金鎖戴在身上。
但每年到他的生辰月,老太太都會去蘭若寺住上一段時間,誦經祈福。
遇辭也陪著去過幾次,除了常規的十八子念珠,老太太還會帶上一根只扣了兩顆菩提子的紅繩。
是傅則奕的金鎖配繩。
而那兩顆菩提子是在他八歲之后才加上去的。
長生二字,是期盼也是祝福。
而那根紅繩,現在扣在她的平安扣上。
遇辭怔了片刻。
平安扣躺在她手心,光澤潤亮,幾秒后,她忽然從陽臺走了出去,拿著手機,抓起一件外套出了宿舍的門。
幾個舍友練完舞回來,見她急匆匆往外走,連聲叫她。
“遇辭,你去哪兒啊?”
“天氣預報說待會兒有暴雨,你帶把傘啊!”
聲音回在走廊,人已經下了樓。
*
沈旻是晚間去裕園時才發現傅則奕不在的。
今日本有飯局,他是準時來接人的。
珅伯正準備鎖園門,瞧他從車上下來,愣怔了半晌,問了聲:“小沈助理,則奕沒回來嗎?”
沈旻被問得愣了半晌,才問:“傅總不在家嗎?”
珅伯這會兒也懵了,“他上午不是就出去了嗎?”
兩人一對口才發現不對勁。
沈旻急忙給傅則奕撥了電話過去。
傅則奕剛從海藝走,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他看了眼屏幕,尋了可以停車的地段,停穩后才接了起來。
“沈旻,怎麼了?”
聽見應答,沈旻才松了口氣,“今晚有飯局,您——去哪兒了?”
聞言聽筒里靜了幾秒,傳來一聲:“抱歉,我忘了,你先回去吧,我待會兒自己和馮總說明情況。”
沈旻頓了幾秒,回道:“好的。”
正欲收線,傅則奕忽然又問了聲:“上次來海州出差,你訂的酒店是哪家?”
沈旻聞言怔了一下,才意識到,“您去海州了?”
這一聲兒讓站在一旁的珅伯都驚訝了稍許。
沈旻偏眸和珅伯對視了眼,聽那邊應了聲:“嗯。”
沒說去干嘛,沈旻作為助理也不便打聽,于是只回了聲:“我幫您訂,待會兒會把驗證消息發到您手機上。”
傅則奕應了聲:“好。”
掛了電話,沈旻著手訂酒店的事宜,完成后跟珅伯道了別打算走,就聽珅伯念叨了聲:“難不成則奕是開車去的?”
沈旻聞聲頓下了步子,“傅總,今天自己開車了?”
自傅則奕六年前回國,沈旻就跟在他身邊了,卻是很少見他自己駕車。
雨天時就更不會了,而蘇陵本就多雨。
沈旻起初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直到有一次下大雨。
蘇陵雖多雨,但基本都是溫和細膩的,急雨已是罕見,那日的雨勢卻異常的大,他早間按例來裕園接傅則奕去公司。
那天從上車起就感覺傅總的情緒不對,中途他看了眼后視鏡。
才發現后座上的人一直緊鎖著眉頭,閉眸靠在椅背上,額頭出了層細汗。
他當時以為是有不適,急忙問要不要去醫院。
傅則奕當時擺了擺手,卻依舊閉眸鎖眉,回了聲:“不必,直接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