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則奕接完了電話,推開陽臺門,剛踏進來便看見站在床邊的遇辭。
看了看攤在床上的睡衣,道了聲:“送來了?”
遇辭聞言怔了一下,抬頭看他。
他換了衣服,一身潔白浴袍,比穿正裝時穩重氣稍斂,雅氣更甚。
低低應了聲:“嗯。”
傅則奕點了點頭,注視著她靜了幾秒,又拿著手機退回了陽臺,“我給沈旻回個電話。”
遇辭看了眼手里的東西,又看了看已經重新關上的陽臺門。
反應過來,他應該是為了避開她洗澡。
*
遇辭從浴室出來時,傅則奕還站在陽臺。
她看了眼窗簾后那抹落于簾上的影子,走了過去,從窗簾縫探出個頭。
他立在窗邊,在看半空急驟的雨幕。
陽臺上是落地的小花燈,光影暈黃,一片祥和與溫情。
可不知為何,他的側影隱于其中,像是不與之融合的存在。
是以他輪廓為形,割裂出一方寂靜之地。
讓人走不近,也觸不及。
她靜靜看了他半晌,而后緩緩抬手,指尖輕輕觸上了陽臺玻璃隔門上那道虛虛的殘影。
冰冷的玻璃觸碰指腹,遇辭愣了一瞬,而后緩緩蜷起指節,微微嘆了聲,敲了敲玻璃門。
傅則奕聞聲偏頭。
她笑著對他招了招手。
小花燈暖光晃耀,落于他眉間,聲色柔和。
他看了眼她身上的衣衫,點了點頭,走了進來,緩聲道:“雨還沒停。”
遇辭愣愣地點了點頭,“哦。”
客棧需節能,客房內也都只開了幾盞夜燈,讓屋內不至于陷入昏黑,但也亮得不透徹。
遇辭忽地想起老板娘一同給她的清粥小菜,急忙道:“剛剛老板娘還給了我熱粥,你晚上都沒怎麼吃,現在要吃嗎?”
傅則奕看了眼她身后桌子上放著的保溫桶。
其實那是給她準備的。
淋了雨,加上她晚上好像也沒怎麼吃。
頓了片刻,又看了眼面前仰著頭一臉真誠熱切的人,還是點了點頭,“嗯。”
*
粥的分量不多不少,剛好兩小碗,熬得濃稠的白粥,熱騰騰地冒著氣。
遇辭的確有些餓了,晚上見傅則奕沒怎麼吃,她便也跟著沒吃多少。
端起碗聞了聞,嘀咕了句:“要是有紅豆沙就更好了。”
蘇陵喜甜食,白粥為底,上面都需再澆上一層熬得細稠的紅豆沙,口感較為馥郁。
遇辭當初剛從海州搬去蘇陵,一時適應不了三餐皆離不了糖的飲食習慣,老太太便專門叮囑廚房,所有餐點都減糖。
后來久而久之她吃習慣了,口味做淡些,她還會覺得差點意思。
傅則奕聞言勾了勾唇,“海州不喜甜。”
她笑著應了聲:“我知道。”
喝完粥,遇辭將保溫桶洗好,本想給老板娘送去,但又怕這個點人家已經歇下,便作罷,打算明早再去還。
墻上的鐘“滴滴答答”走著,已經臨近深夜了。
傅則奕剛剛又去陽臺接了通電話,這會兒剛好收線,打開門走了進來。
而后就看見遇辭愣愣地站在過道與床之間。
他的視線先是在她臉上停駐片刻,而后又掃了圈房間。
空間還算寬敞,但供人休息的也只有一張床塌與一張沙發。
霎時明白了她在考慮什麼。
從陽臺踏進室內,看著她道了聲:“你睡吧,不是明早還有課,早點休息。”
遇辭聞聲愣了一下,看了眼那僅有的床,而后抿了抿唇,轉身從柜子里抱出了床備用的被子,往沙發走過去。
傅則奕偏眸看了沙發一眼,緩步踱過去,在她將被子放上去的前一秒,先落了座。
遇辭微微一怔,“小叔——”
他抬眸,“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你先休息。”
遇辭頓了頓,看了眼沙發前的那張辦公用的矮桌,只得點了點頭,“好吧。”
說完,停頓了片刻,將被子放下。
那她就先上床趴會兒,等他忙完了再跟他換位置好了。
臨去床上前,遇辭又想起自己出來時沒帶手機充電器,主要是也沒想到會被雨困住。
拿著手機四下翻了翻抽屜。
上樓前老板娘叮囑過房間里有放的。
可把床周邊的抽屜都找了一遍也沒看見充電器的影子,傅則奕看了她一眼,問:“在找什麼?”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機,“充電器,手機要沒電了。”
聞言,傅則奕低眸看了眼面前的矮桌,桌面下帶了三個抽屜,他伸手拉開了第一個。
里面放了遙控器。
在他關上第一格抽屜,去開第二格抽屜時,遇辭也走了過來,彎著腰拉開了第三格抽屜。
滾輪“呼呼啦啦”被抽出,緊挨著抽屜口的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也隨之暴露在視線里。
遇辭的動作卡了一下,在看清那是什麼后,神情滯了一瞬。
盒子邊角冰藍色的字體寫著“3枚裝”。
而她要找的數據線,在盒子的后面。
傅則奕剛將第二格抽屜拉出一條縫,見狀也偏眸看過來。
視線淺淺掃過那個小盒子,而后伸出手,將后面的數據線拿了出來。
他的指骨修長,指甲修剪圓潤,純白的浴袍袖口輕輕搭在腕骨上方,禁忌又冷欲。
手掌掠過那盒物件時,遇辭感覺整個人都不好。
這是什麼世紀型的社死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