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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老太太,珅伯才轉身進了園子里。
今日周六,傅則奕不用去公司。
珅伯瞧了瞧時間,也剛過六點,老太太禮佛去的都早,于是便打算讓傅則奕再多休息會兒。
雖說他不過問,但也知道這段時間公司里出了問題,看著沈旻進進出出,也能猜出問題大概挺棘手。
想到這,珅伯忽然重重嘆了聲,往小廚房走去,看看給傅則奕準備的餐點。
遇辭下飛機的時候也不過才七點多。
今日蘇陵無雨,朝陽從天邊緩緩升上來,從機場出來,她回首看了看掛著“蘇陵國際機場”幾個大字的機場大廳。
而后笑著提著行李去路邊打車。
一路疾馳,連司機師傅都看出了她雀躍的心思,笑著問了聲:“丫頭是好久沒回家了?”
遇辭聞言愣了愣,看了眼腕間的平安扣,笑著應了聲:“嗯。”
“這是回來小住,還是以后都不走啦?”司機師傅又問。
她抬眸,“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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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杏園巷的入口,遇辭提行李下車,彎彎繞繞的曲折小巷,她走的輕車熟路。
巷口的墻角開了些不知名的小花,在晨露中肆意生長。
巷子的那頭是河,烏篷船輕搖,晃動水流,她同沿途坐在自家院子口的阿婆問好。
走至裕園門口時,珅伯依舊坐在大門后聽曲,聽見響動抬頭看來,而后微微一愣。
遇辭站在門前臺階下,正在低頭提行李。
珅伯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睛,才發現真的是遇辭,急忙站起來,喚了聲:“小辭丫頭!”
遇辭提著行李上了臺階,聞聲抬頭,而后咧開嘴角笑了,“珅伯。”
珅伯又愣了會兒,才趕緊迎上來,臉上神情是又驚又喜:“你……你怎麼今兒回來了?怎麼沒提前說?家里好安排司機去接你啊!”
遇辭笑呵呵地搖了搖頭,“那就沒有驚喜啦!”說完,又緊跟著問了聲:“祖奶奶和小叔呢?”
珅伯急忙接過遇辭的行李,滿面喜色地領著她進園子,“老太太今早去禮佛了,晚上回來,則奕休息,還沒叫他。”
說完,珅伯又急忙道:“趕緊的,我給老太太去個電話,她得高興壞了,早上出門前才念叨過呢。”
遇辭笑著跟珅伯一起往園子里走。
剛穿過前庭與后院連接的廊橋,就見一抹身影從爬滿木香的花架回廊下走了出來。
素衣黑褲,一如既往的儒雅溫潤。
他垂著眼,走過水墨丹青般的園景,身后是廊亭樓閣,曲水于假山間流過。
風吹拂回廊內的幕簾,光影也似是多偏愛了他幾分,穿過花蔭縫隙,搖搖晃晃,斑駁地落于他身上。
珅伯也瞧見了,停下了步子,笑著道了聲:“吶!來了。”
傅則奕從回廊內走出,踏上石階,緩緩抬眸,而后腳步就頓了下來。
風拂花霧,暗香涌動,晨間的陽光懶洋洋灑下來,將那個站在陽光下,笑得眉眼彎彎地看著他的人照得耀眼異常。
淺紫的泡桐花在枝頭開了一茬又一茬,她笑盈盈地道:“小叔,我回來啦!”
……
遇辭在裕園住了小半個月,但卻沒再碰到過傅則奕。
那日回來,剛同他碰完面,沈旻就一個電話打來,而后他就走了。
近幾日她休息室,他的屋子依舊漆黑一片,她醒來時,他就已經出門了。
也就珅伯每日去他房里取換洗衣物證明他晚上的確是回來休息的。
遇辭的生物鐘是每日早間七點半準時醒,珅伯也都是差不多這個時間來叫她去陪老太太吃早餐。
等她去,傅則奕早已用完了早飯,早早出門了。
那日,她刻意定了早一小時的鬧鐘。
也不知是因為潛意識里知曉定了鬧鐘的緣故還是怎麼,那夜她一直處于淺眠狀態,醒醒睡睡,一直到天際出現亮光才算熟睡。
第一遍鬧鐘響時,她徹底沒聽見,直到十五分鐘后鬧鈴再次響起,她才忽然驚醒。
趕緊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而后急忙爬起來,匆匆洗漱,又匆匆換了衣服,一路小跑著下了樓。
珅伯正領著家丁在修剪園子里的花枝,就瞧見從南園那邊兒跑出來一抹火急火燎的身影。
趕緊迎上去,關切道:“小辭丫頭,這麼急著去哪兒啊?”
下樓急,遇辭都沒來得及梳頭發,抬手扒拉了幾下,因跑動,氣息還有些微喘,急忙問:“小叔,小叔走了嗎?”
珅伯被問得愣了幾秒,而后忽然笑了起來,“沒,沒走!”說完瞧了眼她身后南園的門,繼續笑呵呵道:“這不,剛出來,你還早了。”
遇辭聞言愣了一下,才轉頭看過去。
傅則奕和沈旻一同從南園的小圓拱門里走出來,二人似是在交談。
中間隔著個明月池,他在那頭,遇辭在這頭。
在踏上小橋時,兩人結束交談,傅則奕也轉眸看來,而后微微頓了頓。
遇辭站在水榭里,氣息還未定,怔怔看了他片刻。
他瞧了她須臾,緩緩走近。
珅伯笑著道了聲:“這丫頭火急火燎的,找你呢。”
聞言,他站定步子,偏頭過來,明亮眼眸落入她的眼。
低聲問:“怎麼了?”
他今日上身只穿了件灰色襯衣,雖系了領帶,但商務氣息不濃,看起來好像并不趕時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