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像是星星,澄澈明亮。
他默了片刻,而后彎了彎唇,低聲道:“好。”
臨從精玉坊離開前,方璟忽然來叫傅則奕,說是之前有批退回來的玉器要他親自過目。
傅則奕頓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是什麼玉器,回眸看了遇辭一眼,應了聲:“好。”
遇辭意味他是在考慮她該怎麼辦,于是趕忙說:“沒事,我就在這等你,哪兒都不去。”
聽得一旁的方璟都跟著笑了起來,打趣似地說了聲:“還真帶小孩兒似的了!”
遇辭聞言愣了一下,忽然感覺有些羞窘。
傅則奕笑著看了方璟一眼,微微正了色,道:“你也不要逗她。”
方璟笑了兩聲:“行行行。”
傅則奕回眸看向遇辭,“我很快回來,實在無聊同園丁說,給你拿些魚食,可以去喂魚。”
他這麼一說,遇辭反倒更不好意思了。
怎麼更像小孩了?
努了努嘴,“我不喂魚,我坐這等你。”
傅則奕笑了起來,柔聲道:“好。”
而后便轉身和方璟走了。
……
這批玉器其實是遇家送還回來的部分聘禮,禮不二用,這些玉器大抵是放入精玉坊的藏庫里封存起來,不會再用了。
方璟將禮單遞給傅則奕,讓他點一下。
他也只粗略看了眼,便簽了字。
方璟瞧了眼他簽字的手,笑了起來,“下次再給你備聘,可得費些心思了,這次備過的,都不能再出現了!”
說完,抬眸瞧了他一眼,“下次什麼時候?可不能等我都告老還鄉了,還沒見著!”
傅則奕聞言揚唇笑了起來,將筆同禮單一同遞過去,“不會的。”
方璟聞言笑了看了他一眼,“那近兩年把事情辦了?”
傅則奕頓了一下,抬眸看了眼微微支開的窗戶。
碧水相隔,煙雨蒙蒙,遇辭坐在水岸那頭的水榭里,似是有些無聊,一只手肘撐在石桌上,手掌托著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瞧著桌面。
他笑了一下,低眸答:“太小了,不急。”
方璟聞聲正欲開口,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瞧了眼,到了嘴邊的話倏地停住,而后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言語。
*
傅則奕出來時,遇辭都快撐著臉睡著了。
臉頰抵在手掌上,瞇著眼睛,纖長的睫毛微微輕顫,神思卻是游離在半睡半醒之間。
傅則奕看了眼她因抵住臉頰而微微嘟起來的唇,揚了揚唇,但是又怕貿然開口會驚到她,便沒說話,看了眼她身側的石凳,走過去坐了下來,等她自己醒。
遇辭本就沒熟睡,就這樣在半睡半睡見游離了片刻,估摸著傅則奕該回來了,便強行將自己從昏沉中拉了回來。
可不能讓他看見她偷偷打盹的丑樣。
抬手撓了撓臉,睜開了眼睛,朦朧的視線里忽然出現一團黑影,嚇得他瞬間從混沌中驚醒,倏地坐直了身子。
在視線恢復清明的那一刻,她才看清了面前的人。
傅則奕坐在他對面,雙手撐扶于腿上,神色有些驚怔地看著她。
她愣了一下,心臟被嚇得“撲通撲通”震響。
“是我不好,嚇到你了。”他看著她,眉頭稍隆,聲色有些歉疚。
遇辭舒了口氣,搖了搖頭,而后又抬手撓了撓腮骨,“是我偷偷打盹了。”
那反應像是只做錯了事的小樹袋熊,傅則奕沒忍住彎了彎唇,看了眼她依舊有些惺忪的眼睛,低聲問:“困了?那我回裕園?”
她趕忙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有些無聊,所以才沒忍住……”
越到后面,她說的就越小聲,最后一個字都聽不到聲音了。
傅則奕看著她,笑了起來,“那是不該把你一個人放在這里,要是打瞌睡從這里掉下去,那可就是喂小魚了。”
遇辭聞聲看了眼離她還有好遠的水池,嘀咕了句:“才不會。”
傅則奕笑著站了起來,向她伸出手,“走吧,我們去蘭亭。”
遇辭看他伸過來的手,頓了一下。
是要牽手嗎?
沉吟了片刻,才試探性地將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然而,并不是。
從水榭的臺階上下去,他就很自然地松開了手。
只是為了扶她下臺階。
遇辭努了努嘴,并肩和他一起往園外走去。
從精玉坊出來,走過竹林中的青石板小路,就見沈旻剛駕車回來。
車子停穩后,傅則奕撐著傘帶遇辭往車的方向走過去。
遇辭愣了一下,剛想再解釋一遍自己真的可以走過去,不用坐車,沈旻就忽然提著個購物袋從車內走了下來。
快走幾步上來,將購物袋遞了過來,“這是董秘書買的,您看一下,若是不合適再去調換。”
傅則奕點頭應了聲,接過了購物袋。
遇辭看了眼購物袋上的品牌logo,而后愣了一下。
是個女鞋的牌子。
傅則奕也偏頭看過來,低聲道:“低跟的鞋走山路還是不舒服的,讓人給你買了雙平底鞋,試一下?”
她怔了怔,而后輕輕點了點頭,“好。”
還在下雨,只能去車里換鞋子,可車里空間畢竟有限,只能開著車門,遇辭側坐在座椅上。
傅則奕站在車門前給她撐著傘。
俯身脫鞋前,遇辭抬頭看了眼,傅則奕和沈敏一人撐把傘,矗在她跟前,讓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