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聞言笑了聲,“我可不想他趕回來是專程陪我吃飯來了。”
秦姨也跟著笑了兩聲,“那不是為您,還能——”
話沒說完,秦姨忽地頓了一下,瞧了眼老太太嘴角的笑意,而后緩緩抬眸看了眼那抹在朝陽下,像只歡欣雀躍得小鳥一般,穿梭在游廊間的身影。
神色頓了片刻,而后也忽然了然地笑了起來。
半晌后悵然地道了聲:“哎喲,家里許久沒這麼有生氣了。”
夏日已至,萬物錦繡繁茂,朝陽初升。
老太太也跟著瞧了眼沐浴在陽光下的小人一眼,微微揚了唇,“是啊,這園子有好久沒這麼有生氣了。”
*
七月初的時候文團考試結果公布,遇辭要進團培訓兩個月。
培訓的地點離裕園有些遠,得搬過去住。
雖然只是兩個月,秦姨和珅伯還是好一番舍不得,給她送行李出門的時候就差兩眼淚汪汪了。
她笑嘻嘻地一人抱了一下,“我又不是不回來啦!中秋我就回來了。”
而后老太太又是好一番叮囑,才給她放行。
文團里參與培訓的除了和她同一批進來的,還有一些前輩。
宿舍是雙人宿舍,和她分在一起的是一個去年考進來的女生,叫吳寧,長了一張很可愛的娃娃臉,笑起來還有兩顆小虎牙。
培訓的第一天,吳寧就告訴她不要招惹這次的編舞代教,她的原話是“簡直就是滅絕師太一般的存在”。
而在當天下午,遇辭就見識到這個“滅絕師太”的威力。
有人頭發梳得不符合標準,一下午都沒讓進舞室,在化妝室梳了一下午的頭發。
吳寧因為偷偷和她說了句話,被罰做了一百個波比跳。
看著一臉悲催地在教室你一圈圈跳波比跳的吳寧,遇辭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幾天下來,一群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本以為離開校園就能輕松些,沒想到直接進入地獄模式了。
中間有一天培訓安排結束的時間挺早,遇辭本打算那天下午培訓結束就回裕園一趟的,都跟珅伯說好了,但沒成想,那天培訓拖班了,結束時都過了時間,只得放棄了。
晚上的時候,吳寧忽然鬼鬼祟祟地湊過來問:“遇辭,你有男朋友嗎?”
遇辭當時正在給老太太寫信。
老太太不用新型科技產品,也比較喜歡這種傳統的書信,傅家和遇家的長輩大多都是這般。
大抵是為了傳習“車馬、郵件都慢”的那種老式溫情,只不過如今郵件也不慢了,當天就能送到。
這次沒能回去,她就寫個信。
筆下寫信的動作頓了頓,才微微笑了起來,“嗯。”
吳寧頓了一下,“有啊!”
隨后拍了拍腿,像是欲言又止,最終卻是被遇辭的字吸引了注意力,驚贊道:“哇,遇辭,你的字好好看啊!”
遇辭笑了一下,沒回應,繼續提筆忘下寫。
吳寧也沒看信的內容,就看了眼信紙的抬首,而后有些驚訝,“你寫信回家啊?”
遇辭點了點頭,“嗯。”
吳寧更驚奇了,“我第一次見這個時代還寫信的哎!好有儀式感的感覺。”
遇辭笑了笑,寫了落款后,吹了吹信紙,將墨跡晾干,才折了起來。塞進信封里,“家里長輩重視這些,小輩間還是打電話發信息較多的。”
吳寧聞言頓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蹙了蹙眉。
“長輩”,“小輩”,這些詞有些古老陳舊感,沉吟了片刻,倏地瞪眼了眼睛,“遇辭,你不會是遇家的人吧?”
遇辭被她這番說辭問得怔了幾秒,而后笑了起來,“我姓遇,還能是別家的?”
“不是不是!”吳寧趕緊反駁,但一時腦子里也沒轉過彎來,不知道怎麼表述,急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遇辭明白她的意思,笑了起來,給出了很肯定的答復:“嗯,我是。”
吳寧的表情瞬間更加驚訝了,一連“哇”了好幾聲,一副“竟不知大佬就在我身邊”的表情。
“那那那……那你們家是和傅家世交咯?”
遇辭點頭,“嗯,是。”
于是吳寧又“哇”了好幾聲,一聲比一聲大。
傅家和遇家在蘇陵行事向來低調,但畢竟家族底蘊深厚。
遇辭笑了聲,將信封封好口,放在桌上,打算明早寄出去。
吳寧吸了口氣,又看了她好幾眼,最終還是選擇閉嘴。
放好信,遇辭轉了個身,看了她一眼,“怎麼啦,你有事和我說?”
吳寧眨了眨眼睛,有些糾結,須臾,還是說:“就,和我們一起進來培訓的,還有樂器組的,你知道吧。”
遇辭點了點頭,“知道。”
文團內部分工還是很明確的,一批招錄的人也比較多。
“就,大提琴組的,任峴你知道嗎?”
遇辭擰了擰眉,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她也基本不和陌生人打交道,搖了搖頭,“不認識。”
吳寧看著她默了片刻,最終索性直接講出來了,“哎呀,就是他好像想追你,今天來問我你有沒有男朋友。”
遇辭愣了一下,又認真在腦海里回憶了一遍,的確沒有這個名字。
吳寧看了她一眼,提醒她,“前兩天下雨,從教學區出去,你借了他一把傘的那個。”
遇辭頓了頓,才忽然想起來。
那天出門的時候她和吳寧都帶了傘,剛好在門口碰到了幾個在屋檐下躲雨的男生,于是她就把自己的傘借了出去,跟吳寧撐同一把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