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怔了怔,偏頭看了傅城和傅云錚一眼,也笑了起來,“不是什麼大事,你也知道,我同阿城的母親是舊交,云錚這不也打算回蘇陵,卻又無心進傅氏,倒是對瓷器比較感興趣,就想著問問您,可否讓他去遇家的瓷窯里歷練歷練。”
遇家雖是書香門第,祖業卻是瓷器,以青釉瓷最為聞名。也是當下比較注重的傳統文化發展方向。
遇老點了點頭,“那自然沒問題,隨時歡迎。”
傅云錚頓了頓,身側的手輕輕捏了捏拳,微微傾身,“謝謝叔祖。”
而后微微側頭看向遇辭,她站在他幾步之外,卻未往這里偏來一分視線。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那個小時候嘰里哇啦,為他打抱不平,見他淋雨,從家中跑出來給她撐傘的小女孩再也沒看他一眼了。
他看了她少頃,緩緩看向主位的另一側。
傅則奕也靜靜回視他,微微頷首,不像長輩,更像一種無聲的交接。
那一刻,他垂在身側捏拳的手緩緩松了開來。
滿堂宗親于震驚中回過神來,紛紛跟隨遇老的步伐走出主屋,他頓了片刻,也緩緩轉身,走了出去。
傅則奕緊跟著去送二老,卻在跨出主屋門檻的那一刻忽然停下了步子,回身看過來。
遇辭像往常一樣走在末尾,見他停下來,她抬眸看過去。
而后就見他忽然緩緩揚起了唇角,而后朝她伸出一只手過來。
她愣了一下,身后喬月影輕輕推了她一下,低低道了聲:“去吧。”
而后她也笑了起來,快走了幾步,抬手輕輕將指尖放至他的掌心,觸碰的那一瞬,他蜷起指腹,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
*
傅則奕本該同長輩走在前的,但遇老和文老在前聊得火熱,貌似根本不在意他有沒有跟上去,于是兩人就慢吞吞走在了隊伍的最后。
遇辭用手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他偏頭看來,眸光探詢。
“我昨天給你發信息你為什麼沒回我?”
明明今天回來,卻不回她信息。
傅則奕神色頓了片刻,低聲道:“我回了,是你沒有理我。”
“啊?”遇辭愣了一下,急忙從兜里掏出手機,點開微信就看見他的頭像上亮著未讀消息的小紅點。
她問:【明天冬至,你回來嗎?】
當時發完她就急著去排練了,他的回復是半小時后發過來的。
他回:【回。】
那會兒他大抵已經忙結束了,幾分鐘后又發來一句:【你明天什麼時候回去?】
接下來她就沒再回復過。
頓了一下想起來昨晚回寢室后發現手機沒電了,充上電就沒看手機了,可能他的信息是在關機前發來的,于是今早開機也沒看見。
努了努嘴,有些失落,“昨晚手機關機了。”
說完轉頭看他,“那你怎麼不直接給我打電話呢,這樣我就會看到你的信息了。”
傅則奕彎了彎唇,“怕你休息了,會打擾你。”
前幾天她有和他抱怨過在寢室睡的不習慣,要好久時間才能睡著。
“好吧。”她嘟囔了聲,而后忽然想起剛剛遇家叔祖的話,問他:“剛剛叔祖怎麼說,你之前就和他說過啊?”
她一直覺得他應該更加偏向于跟長輩隱瞞他們在一起這件事的。
傅則奕偏頭看著她,很認真道:“剛開始我就和他說了。”
聞言,遇辭愣了一下。
也就是說,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和叔祖說過了。
“我沒有當兒戲,也沒想過隱瞞,你年紀小,我本想——讓你再自在幾年,只是今日——”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而后看向她的眼睛,“如果不說,你就可能真的不是我的了。”
其實在這之前遇辭想過很多次,他如果說情話會說到什麼地步。
真到這一刻,她才忽然發現很簡單很普通的一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竟然一樣動人。
她笑了起來,晃了晃他的手,半嬌半縱地道了聲:“這樣啊——”
傅則奕也跟著笑了起來,而后又柔聲道:“剛剛沒有問你,那我現在再問一次。”
遇辭沒聽懂他在說什麼,“嗯?”
他笑,“愿意嫁給我嗎?”
遇辭微微頓了一下,彎起眉眼笑得燦爛又明媚,甜甜地應了聲:“愿意啊!”
傅則奕看著她的笑臉,也跟著淺淺彎唇笑了起來。
*
今日祭祖,去宗祠上完香,轉道回裕園時在院門口碰到了的文老,看樣子是在專程等他們。
瞧見兩人走回來,文老先是看了傅則奕一眼,才緩緩看向遇辭,笑容和藹地叫了她一聲:“小辭,姨祖有些話想和你說,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遇辭愣了一下,回頭看了傅則奕一眼。
他看著她,輕輕點了下頭,而后后退幾步先進了裕園。
文老看了眼傅則奕離開的方向,而后往遇辭跟前走了幾步,語氣似是悵然,“還記得你母親和你父親結婚時的場景呢,一轉眼我們小辭也要嫁人了。”
遇辭有些茫怔,在她的記憶里她只知道母親幼年在文老家中寄養過,本質上她和文老并不親近。
文老也似是知道她的猶疑,看了她片刻,而后從身上拿出了一個紅色錦緞的布包,“這個從今以后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