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睡會兒,我的胳膊可能會麻掉。”顧子川的眼里帶著笑看著林末。
“啊。”林末有些疑惑。
對于林末的表情,顧子川笑而不語,遞過去一杯溫水,“一會兒吃過早飯陪我去看個人。”
林末沒想到顧子川離開上海這麼長時間還有朋友。兩人簡單吃完早餐后,坐上出租車,上車后顧子川給司機說:“青浦福壽園。”再看到他懷里的花,她多半猜到了。
大約一個小時左右,透過車窗,林末看到不遠處出現的空曠開闊的地帶,隨后就看到門口的牌子,青浦福壽園的字樣。
兩人下了車,看著出租車掉頭開走,才轉身并肩朝里面走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因為是冬天,掃墓的人幾乎沒有,整個墓園安靜的只能聽到他們的腳步和呼吸聲。一排排的墓碑安靜肅穆的立在那里,顧子川稍稍快了一步,走在了前面。
不多時,前面的顧子川就停下了腳步,林末也隨即停下腳步。面前出現了一座石碑,顧子川將手里的花放上前去,然后輕聲說:“媽,我來看您了。”
林末彎腰鞠躬,“阿姨,我是林末,是顧子川的姐姐。”
顧子川把布滿灰塵的墓碑一點點擦拭安靜,然后坐在墓碑旁,輕松的說著最近身邊發生的事情,語氣平淡卻又飽含思念。
一時間林末心頭發酸,腦海里也浮現出林建國的身影,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是老了很多。
兩人不知待了多久,林末起身的時候腿微微有些麻。
回程的路上一路安靜,直到兩人下了車,走在前面的顧子川忽然轉頭對著林末說:“雖然知道你可能不想聽,但是還是想和你說,見或不見,都希望你不要后悔。”
上飛機前,她拿出手機,猶豫再三,還是問媽媽要了林建國的電話。
機場。
林末和顧子川腳步匆忙,兩人突然的上海行程讓本來寬裕的假期變得異常緊促。
還有兩個小時就要值夜班了,林末還是第一次從機場直奔醫院。
她掃了眼身邊的顧子川,青黑色的胡茬若隱若現,雖然看起來頹廢,但絲毫不影響突出的五官。
眼看著就要出機場大廳了,顧子川忽然把車鑰匙塞進林末的手里,讓她先在車里等他。還沒問出他要干嘛去,人就已經快步走遠了。她只好先去停車場等著。
因為走的匆忙沒有跟奶奶打招呼,于是拿出手機想著發條微信說明一下情況。
打開微信第一眼就看到了媽媽發來的林建國的電話,指尖在那串數字上停頓了很久,還是沒有點擊下去。
今天受顧子川的影響,她沖動的要來了電話,卻不知道電話接通了要說什麼,甚至要怎麼稱呼都說不出口。
“怎麼不進車里?”顧子川的聲音,把她從糾結中叫了出來。
她倉促的收起手機,抬頭扯了扯嘴角,“走的慢,才剛到。”
顧子川遞過來一個牛皮紙袋,“估計一會到醫院,沒有吃飯時間了,先吃兩口。”
不知怎麼的,林末的腦海里忽然跳出來,小時候和林建國背著媽媽偷偷吃麥當勞的場景。
“怎麼?不想吃,這個出餐快,所以……”
“挺好的,我也好久沒吃漢堡了,上車吧。”
顧子川看出了林末的異常,但沒有去問,想來她想說的時候會說的。
到醫院天色已經暗沉下去,剛一進大門,就碰到下班的梁夏。
梁夏一看到林末,就一把將人拉到外面,“你休假這兩天,那個蔣大哥的兒子蔣力天天來鬧。”
林末一聽頓時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不就是想訛錢,還帶了記者,陣仗搞的大的很。”
“這麼嚴重,怎麼也沒見院辦給我打電話啊。”
“打什麼打,人今天中午就被警察帶走了,說是非法集資。”
林末剛才提著的心松了下來,只是這樣的情況,她對蔣大哥的情況有些擔憂。
跟梁夏道別后,她看時間還早,就先去ICU。不過兩天沒見,蔣大哥整個人都毫無生氣,嘴唇因為長時間缺水干裂起皮,她鼻子微微發酸,拿起旁邊的棉簽,蘸了些水輕輕按在干裂的嘴唇上。
病床上的人也緩緩睜開眼睛,好不容易目光對焦,看清楚是林末后,竟然嗚咽起來,斷斷續續的說:“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又來鬧了,我一激動就報了警,誰知道那畜生身上早就有案子背著,這等于是我親手把他送進監獄,不過也是他咎由自取,只是這人啊,快走的時候,總想著身邊有個親人啊。”
林末心頭一酸,趕忙寬慰道:“什麼叫快走的時候,還早著呢,現在在醫院,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走的啊。”
也許是太過虛弱,蔣利豐扯著嘴角笑了笑便又昏睡過去。
林末把被角捏了捏,嘆了口氣走出監護室。回科室的路上,她拿出手機給林建國打電話約見面。
也許是蔣利豐剛才的話觸動了她。
只是沒想到見面的地方竟然是這里,林末抬頭看著血液腫瘤科的幾個字十分詫異。
不多時,林建國就從里面的特需病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