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靦腆了笑了聲,“沒什麼辛苦的,喜歡吃就常回來吃。”
話還沒說完,一雙筷子不偏不倚敲到了顧叔的頭上,“醫院忙的跟什麼似得,哪能經常回來,年輕人還是工作重要。”
“沒事沒事,末末要是喜歡吃,我送過去便是了,不用回來。”
“就你寵著她。末末,一會兒吃完了趕緊回去,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一周都是白班吧。”
林末敲了敲手機屏幕,下午的請的假醫院已經批了。
李蘭見她不回答,趕忙又強調道:“給你說話呢,聽見沒有。”
“聽到了,李蘭同志,好好工作,天天向上。”林末仰起頭,笑容燦爛的回道。
吃完飯李蘭又有些難受,剛躺倒床上就催促著她趕緊回去,說是晚上要下雪。
林末嘴上一邊答應著,手上一邊迅速的把藥盒撕掉,按照劑量分成每天的量,放在準備好的自制藥盒里,上面的劑量也重新修改好。
從臥室出來的顧新河撿起被撕碎的藥盒,剛準備開口詢問時,林末眼疾手快的把藥盒奪了過去,一把塞進垃圾桶里,“這藥盒太占地方了,我把藥提前分好,省得你們再看說明書了。”
顧新河的手停在了半空,目光落在垃圾桶里的撕碎的藥盒上久久沒有挪開。良久后,拍了拍林末的肩膀說:“沒事,還有你顧叔呢。”
眼眶一紅,險些沒忍住,深吸一口氣,放好藥盒,抬眼時已經調整好狀態:“行了都收拾好了,我得趕緊走了,不然李蘭同志又有意見了。”
等下了樓,坐進車里,林末的表情瞬間塌方,趴在方向盤上久久沒有起身。
不知過了多久,“哐哐哐”有人在敲車窗。
眼里的淚水讓視線模糊,但從大致輪廓上辨別出來是顧子川。
按了下解鎖鍵,聽到“咔噠”一聲。
顧子川拉開車門坐了進來。因為沒有啟動車子,車里的溫度和外面的差不多。林末搓了搓已經凍僵的手,準備啟動車子。
誰知顧子川看到后說:“我來開吧。”
林末沒有過多爭辯,就跟顧子川調換了位置。隨著車子駛離小區,天空中下起了點點雪花。把空調的溫度又調高了一些后,她才想起來問顧子川:“你怎麼來了?”
交通燈正好從黃色跳到紅色,車子緩緩的停了下來,顧子川側過頭看著林末說:“想看看某人會不會哭,果然是哭了。”
“哼”對于顧子川的調侃,林末心里有點不快,轉頭盯著窗外不再搭話。
車子也在這個時候再次啟動了。
沒過一會正好經過蔣大哥的銅火鍋店,原本溫暖熱鬧的店鋪,此時一片狼藉,門口的燈牌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她感覺最近這段時間,好似身邊的人發生了很多事情。她聲音悶悶的說:“我有點不想回去。”
害怕慢慢長夜,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顧子川調轉車頭,朝著相反的方向駛去。不多時,車子停在了季海的酒吧門口。
酒吧里跟外面仿佛是兩個世界。
推開門,電子音樂混著鼓點的躁動聲迎面而來,里面人潮涌動。兩人來到包間,酒很快就上來了。剛開始林末還是小口小口的喝著,隨著時間的推移,就完全放飛自我了。
顧子川則是有一杯沒一杯的陪著。
桌上的空杯越來越多,顧子川忍不住開口提醒道:“林末,喝的差不多了吧。”
“嗯?”林末聽到聲音,起身朝著顧子川走過來,眼睛估算著距離,準備坐在他身邊,誰知道竟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
顧子川稍稍一怔,隨即低頭看她,輕聲喚道:“我們回家吧。”
林末低頭把臉埋他的頸窩里,說話帶著幾分哭腔:“我感覺自己這個醫生當得真窩囊,看起來每天都在救死扶傷,卻誰也救不了,蔣大哥救不了、張筱筱救不了、小星救不了,現在連媽媽也救不了。”說完就開始嗚嗚咽咽的低聲哭了起來。
顧子川垂下眼眸,無奈的說:“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為什麼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步步走掉,卻什麼都做不了。”
“你不是一直都在做嗎?”顧子川輕拍著林末的背,安慰著懷里的人。
沒多久,懷里的人就沒了聲音,只有偶爾的抽泣聲。他小心翼翼的低頭把林末臉頰上的淚痕撫掉,然后起身把人抱在懷里,出了酒吧。
凌晨的雪更大了,被冷風一吹,林末睜開了眼睛,似是稍稍清醒了些。表情仍然有些茫然的盯著漫天而下的雪花,“下雪了啊。”
聽到聲音,顧子川低頭看了一眼,微微喘氣道:“醒了?”
“我們這是去上班嗎?”
顧子川直接被林末的話氣的笑了起來,醒是醒了,但是沒醒徹底。
隨即把手上的外套直接蓋過她的頭頂,回道:“是啊,半夜2點去上班。”說完加快步伐朝著停車子走去。
林末迷迷糊糊的記得她好像是被顧子川扔到了車子后座,他跟什麼人報了地址后也擠了上來。
再然后她就不記得了。
直到她猛然間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大亮,條件反射起身怕上班遲到。
誰知一下子起猛了,頭疼的她不得不暫緩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