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全部看完后,已經下午三點了,剛才因為精力集中并沒有什麼感覺,現在放松下來后,胃里一陣絞痛,她知道是老毛病又犯了。
因為醫院的工作經常日夜顛倒,再加上總是沒辦法按時吃飯,所以就落下慢性胃炎的毛病。
不過好在她隨身帶了藥,她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準備回到住處趕緊吃上藥。
可就從桌子到門口,這麼短短的三五米的距離,林末的后背已經濕透了。她不得不坐到了走廊的椅子上休息。
從隔壁診室走出來一位當地的醫生,看到座椅上的林末,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問:“林醫生,您這是怎麼了。”
林末勉強直起腰,“胃疼,老毛病了,沒事,坐著緩一緩就好。”
醫生聽后轉身進了診室,不多時,又出來了。拉過林末的手,把一撮艾絨放在虎口處,然后直接點燃烤艾。
片刻后,林末只覺得胃里的疼痛減緩了些,她之前在網上看過藏區常用的艾灸療法,沒想到能親身體驗一下,確實很神奇。
她不禁開口道:“我可要趁著這次義診,跟著您好好學學這艾灸療法。”
“都是些民間傳下來的法子。”
“只要能治病,管它是民間傳來的,還是醫書上的。”
醫生沒再說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從懷里拿出來一頂藏族的帽子說:“艾灸發了汗,一定要注意保暖,林醫生如果不嫌棄的話,就戴上,這帽子是我阿媽才縫的。”
“哪里會嫌棄,感謝還來不及。”林末接過帽子直接戴到了頭上。
等她回到住處,還沒走進院子,就聽見里面傳來一陣陣嗚咽聲。
她快走幾步,竟然看到了鄭星,此時正抱著哭泣的秦落。
意識到她現在進去肯定會打擾了兩人,于是她轉頭繞到了上面的曬壩。
坐在邊緣凸起的石塊上,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托住臉,看著院子里糾纏的兩人,漸漸出神了。
她想鄭星能來找秦落,是下了勇氣的。她目光平靜,內心卻掀起了不小的動靜。
院子里的兩人由原來歇斯底里的爭執,變成了緊緊的相擁。她抬起頭看向天邊的晚霞,自問道:“是不是我也應該有些勇氣,或者說也應該不計后果的瘋狂一次。”
她猛的站起身,倉促的跑回院子,翻找出身份證,沖了出去,秦落喊道:“你干嘛去。”
“去上海!”
等林末站在上海浦東機場,她才漸漸緩過神來。頭頂的藏族帽子昭示著她到底有多倉促。好在夜里的機場大家多是行色匆匆,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狼狽。
到達酒店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她看了研討會的行程,今天下午會議結束,應該是有一個小型的聚餐,這個點應該快結束了吧。
她詢問了酒店工作人員,就乘坐電梯到達了三樓的宴會廳。
時間到十點鐘的時候,宴會廳的大門被推開,從里面陸陸續續的走出來人。
她立刻緊張了起來,手心微微出汗。當看到梁夏的身影后,她瞬間躲在屏風后面,屏住呼吸。
待看到梁夏經過,她轉身準備從屏風后面離開,卻忽然聽到熟悉的男人聲音,清清潤潤,極其柔和。
大腦中有個聲音朝她叫囂著,沖出去,勇敢點,可是偏偏她就在這臨門一腳的時候,邁不動步子。
當看見已經走遠的身影,她全身脫力般的跌坐在地上。
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三樓宴會廳的燈熄滅,酒店的工作人員發現了坐在地上的林末,趕忙上前詢問,她才趕忙起身說沒事。
出了酒店,盯著漆黑的天空,沒有一顆星星。
她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這時手機響了,她拿出手機,對面傳來秦落的聲音:“可算是開機了,你去上海干嘛去了。”
她低頭苦笑一聲,“來轉轉。”
“滾蛋吧,林末。快說,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事。”
“你不說是吧,那我現在就訂機票飛上海當面問,小鄭子,給我定去上海的機票。”
“撲哧”一聲,林末好似是回過一些神:“什麼時候鄭醫生變成小鄭子了啊。”
“那他是活該。”
林末吸了吸鼻子,“我明早就回去了,等見面再說吧。”
“最好是。”
電話掛了,耳邊又恢復了安靜。她抬頭看向光禿禿的梧桐樹,輕聲說道:“到底還是沒有勇氣啊。”
回機場的時候又碰到剛才來時的出租車司機,大叔眼尖一眼就認出了林末,“你這事情辦的夠快的啊,怎麼不多待會兒,一會兒外灘要放煙花的,好看得很。”
林末沒有接話,只是定定的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
大叔從后視鏡看了眼后座上的林末,并沒有生氣,反倒又安慰道:“除過生死,其他都是小事,看在今天你坐我車兩次緣分,這趟不收錢了,如果飛機不急的話,給你繞個路,每年這個時候外灘總是熱鬧的,我是一趟一趟的乘客拉著,也顧不得抬頭看煙花,今天就借著你的由頭,也看一次。”
“唉……”林末原本是想要推辭的,可是聽到大叔后面的話,就不再說話了,算是默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