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您辦的是中宮辦不了的事。”
“那你覺得,此事我要順應他的安排嗎?”馮姝問道。
深吸一口氣后,忍冬才沉聲道:“除非小姐能不回宮,否則為來日計,您理應接受。”
“到底是從一眾兄弟中廝殺出來的人,他果然好手段。”
忍冬知道于內心而言,自家小姐根本不想管這些事情,可這種時候沒有對錯,只有利弊。“退一萬步講,即便蔣家沒有來日,可眼下他們炙手可熱,于整個馮家而言,都不該這個時候就同他們撕破臉。就算您如今不在意馮家,可您總是在意四少爺前程的吧?”
馮姝知道,這一次自己還是沒得選。“今日已是二十八,待我收拾妥當,趕回去就是正月初一了,咱們還是等到正月十六開朝之后再回去吧。”
“奴婢這幾日就張羅起來。”忍冬應道。
“不急。說起來我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到底也是半個月后,咱們還是先好好過年吧。”
宇文瑄是從馮姝口中知道此事的。“難不成你還真舍不得那里?!”
“怎會?我回去是有正事要辦。”馮姝安撫地對他笑了笑。
“你……你能有……”有什麼正事要辦?這樣的話說出來太傷人,宇文瑄到底是忍住了。
馮姝知道他要說什麼,倒也不惱。“近來阿衍出了何事,你難道不知?”
“他居然要你去為他出頭?!”在宇文瑄看來,在外挨打居然要親姐姐替他出頭,這比當街被人打了還丟人。
“我幾時說要為他出頭了?”
“那你為何要回去?”
“朝中局勢如何,你不比我清楚,你說我回去做甚?”馮姝嚴肅了神情道。
宇文瑄在反應過來的同時就怒了。
“你們馮家憑什麼要向蔣家這種暴發戶低頭?!”
宇文瑄和阿衍年輕氣盛也就罷了。可包括父親在內,家里那堆男人為何也不明白,忍一時之氣,謀長遠之計。
馮姝怒道:“你既知他們是暴發戶,那何必急于一時?!難道這回我們馮家據理力爭,寸步不讓就能拿他們怎樣嗎?!”
此言一出,宇文瑄瞬間沒了方寸怒發沖冠的氣勢。“不能。”
“那你說我要不要回去?”
“要。”
“該不該回去?”
“該。”眼見著宇文瑄底氣越來越不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馮姝強忍住笑意,依然板著臉問:“你還氣嗎?”
“不氣了。”
“那你要不要陪我回去?”
宇文瑄方才那委屈巴巴,人畜無害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面欣喜。“要!”
到此時,馮姝再也裝不下去,終于笑出聲來。
“雖然不能只帶你一個侍衛,但此行我的身家性命就交給你了,所有隨行侍衛由你定。”
“好!”
看著宇文瑄,馮姝流露出艷羨神情,如此單純的美好,自己早已丟得一干二凈了。
除夕當夜,馮姝打發忍冬與近身侍奉的幾人一道守歲,她自己則道身子不大痛快,早早就睡下了。
事實是,馮姝躲在寢殿內與宇文瑄一起守歲。
看著馮姝逗弄得雪融滿地撒歡,宇文瑄酸溜溜地道:“這麼大一個活人就在你身邊,你居然只盯著這只狗。”
“你該不會連它的醋都吃吧?”馮姝指著雪融笑道。
“經常見你抱著它,倒是沒見你抱我幾回。”
馮姝要被氣笑了。“且不論其他,我抱得動它,可我抱得動你嗎?”
“想不想和能不能,可不是一回事,你休想糊弄我。”
就見馮姝放開雪融,上前幾步,抱住宇文瑄的腰,整個人靠近他的懷里。
如此突如其來地舉動,驚得宇文瑄不知所措,但他內心到底是歡喜的,待反應過來后,立刻環抱住馮姝。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享受著此刻的美好。
良久之后,宇文瑄突然喚道:“念念。”
“什麼?”
“倘若有朝一日,我能帶你離開宮廷,你會不會跟我走?”
“別說傻話,就算你我可以一走了之,家族牽絆是你我都逃不開的枷鎖。”
“念念就當我在說胡話,若有朝一日,我們身上的重重枷鎖都不在時,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馮姝抬起頭,看著宇文瑄那雙滿懷期待的眼睛,這是他們的奢望,可那又如何呢?“若能如此,我豈會不……”
最后一個愿字還未出口,就被宇文瑄吞了下去。
少年熾熱而生疏的熱情,得到了馮姝的溫柔回應,直至兩人都有些呼吸不暢,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在感受到少年身體明顯的變化后,馮姝立刻從他懷里退了出來。“說起來我還未曾給過你壓歲錢呢。”
宇文瑄當然知道馮姝因何說起如此突兀的話題。“你也沒大我多少,況且你我還是同輩,何時輪到你給我發壓歲錢了?”
“到底你也叫了我那麼多年的姐姐,總不能讓你白叫不是?”馮姝笑道。
“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得好好跟你算算。我第一次見你是七歲,這翻過年我就十八了,十一年,你覺得該給多少?”宇文瑄儼然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
“這不算則已,一算下來,你這壓歲錢我怕是給不起了呢。”馮姝一臉惋惜地道。
“既然給不起,那就先欠著吧,待我想好你拿什麼抵時,我再跟你要。”
“好,你且慢慢想著。”
這是馮姝記憶中最冷清的守歲,但這是她迄今為止,最為愉快的守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