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本人而言,也實在沒有什麼值得高叡對他另眼相看的地方。
可聽到宇文瑄這里時,馮姝就發覺了事情不對,雖然知道射典之后,高叡應該會提拔他,可這提拔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已經升至正七品了?”
忍冬答道:“是。非但如此,宇文公子如今在陛下面前很得臉,經常在御前走動,聽聞陛下近來幾次巡視軍務,都帶著他呢。”
馮姝明白,高叡不可能只因為自己的舉薦就對宇文瑄如此另眼相看,而這其中原因恐怕也不只宇文瑄比他嫡親大哥更優秀。“據我所知,宇文瑋不曾有過拿得出手的戰功吧?”馮姝問道。
“這個……奴婢并未好好打探。”忍冬面露愧色。“奴婢再去為小姐打聽。”
“那倒不必,前朝與后宮本就不該牽扯太多,你再折騰就顯眼了。以阿衍同宇文家的關系,宇文家任何一個兒子有拿得出手的戰功,我不會沒聽過的。”
“奴婢謝小姐體恤。”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馮姝抬手示意忍冬下去,她要好好思慮這件事。
馮姝在腦中,把所有已知的事情過了一遍。宇文家是開國功臣,但比起早年,到底是有些沒落了。
宇文太尉年輕時倒有些戰功,自從先帝打著尊崇老臣的由頭,賜下太尉這個正一品的虛銜后,宇文家手里的實權便不如從前了,可到底軍中威望還在,在朝中的影響力仍不可小覷。也正因如此,先帝更不可能給宇文家機會,所以宇文家幾個年長的兒子都未能立下多少戰功。
由此可見,宇文家支持高叡上位,就是寄希望于新君登基,他們能夠再得重用。
可惜他們的算盤還是打錯了,高叡在軍中又不是沒有自己人,就算比不得宇文家的威望,但只要給他們機會,總有壓過宇文家的一日。更何況太尉本人已經封無可封,高叡對他的幾個兒子倒是都有加封,但無一人拿到實權。
可見高叡在此事上是要秉承先帝遺志,繼續打壓宇文家了。
想到這里,馮姝愈發不解,看高叡如今的安排,說他開始提拔宇文家都不為過,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高叡一改此前態度。
可惜直至午后,馮姝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段珪的到訪就打斷了她的思緒。“奴才給娘娘請安。”
“段總管客氣,可是陛下有什麼吩咐?”馮姝極是客氣的問道。
“陛下來讓奴才給您傳個話,讓您酉時前后去甘露殿。”
“多謝段總管。”這是晚膳的時辰,馮姝只以為高叡召自己是陪他用晚膳的。
然而,馮姝如約來到甘露殿時,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高叡正在換上便裝。“來得正好,衣服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趕緊讓忍冬服侍你換上吧。”
順著高叡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身尋常婦人的衣裙。“這大晚上的,咱們換了衣服是去何處啊?”馮姝覺得一頭霧水。
“這個時辰,換過便裝自然是去逛夜市啊。”高叡笑道。
“九郎要帶念念去逛夜市嗎?”
看著馮姝呆呆的表情,高叡的笑意愈濃。“不帶你帶誰?”
不是不欣喜于高叡要帶自己出去,只是來得太過突然。“可九郎為何要帶念念出去呢?”
高叡上前將馮姝擁入懷中,語氣溫柔地道:“因為我有好久都沒有帶念念出去玩了,而我也好久都不曾見你真心愉悅地笑過了。”
淚水無聲無息地從眼中滑落,九郎縱使你有心,但我們真的回不去了。雖然心中如此想,馮姝還是強迫自己抬頭望向高叡,盡可能笑得真心愉悅。“九郎這話說的真是過分,那時說好聽了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說不好聽了,那便是沒心沒肺。”
高叡愛憐地擁著她道:“縱使心境不復當初,但我對念念的心意一如從前。”
聞言,馮姝只得抬起頭來,含情脈脈的地看著高叡道:“我亦如是。”
待馮姝換好便裝,天色也正好徹底暗了下來,二人攜手出了甘露殿。
登上早就等候在此的馬車,二人就出發去往宮外。
到底是離開了太極宮,馮姝明顯放松了下來,打量過車內的陳設后,一臉好奇地問道:“九郎為何要帶念念去逛夜市?”
自登上馬車,高叡就一直寵溺地看著馮姝,看到此刻輕松愉悅的她,高叡嘴角不自覺地噙上了笑意。“就這麼想知道?”
“嗯。”馮姝目光灼灼地看著高叡。
“為何?”
鑒于車內并無外人,馮姝直接抱高叡的脖子,賴在他身上道:“因為知曉了原因,念念就好讓九郎再帶念念出來了。”
“就這麼不喜歡宮里?”高叡捏著她的臉蛋道。
“若不是有九郎,念念會更不喜歡,甚至是討厭了。”馮姝垂下頭,儼然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一聲嘆息后,高叡道:“知道了,以后有機會就帶你出來。”
于馮姝而言,有高叡這句話就已足夠,縱使他與先帝一樣多疑猜忌,但至少此時此刻,高叡是真心的。
有些事情演得久了自然入戲,何況自己也并非全是虛情假意,馮姝顫著聲音道:“九郎,念念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