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推心置腹的話,令容妃十分動容,回握住馮姝的手道:“終究是我對不住妹妹,但有些事姐姐不妨實話說予妹妹聽,那張助孕的藥方固然頗有效用,可是藥三分毒,我從司藥那里得來時,就知道了那藥終究會傷及母體,抓藥時太醫也證實了此說。”
“既然如此,姐姐為何還要用呢?!”馮姝立刻露出關切神情。
容妃嘆了口氣道:“以陛下對妹妹的寵愛,孩子是遲早的事情。哪怕妹妹真如外界傳言的那般,因小產而傷了身子,但細心調養總還有些回旋的余地,總之妹妹還不到用那藥的時候。我與妹妹不同,若非妹妹照拂,陛下能去我那里幾回呢,所以于我而言,這藥是必須要用的。”
馮姝嘆了口道:“我明白姐姐的難處,只盼著姐姐順利生產,之后姐姐務必要好好調養才是。”
“多謝妹妹關心。”
“容妹妹冒昧問一句,此事皇后娘娘可知道?”這才是馮姝想要知道的重點。
“知道。”容妃道:“此事就算我不說,也會有太醫告訴她,所以我也不敢瞞她。”
蔣艷,你明明還有別的棋可以走,可你還是選了最蠢的一步。馮姝在心底冷笑出來,面上還是如釋重負的樣子。“那就好,倘若姐姐隱瞞此事,皇后娘娘是不會放過姐姐的。”
“多謝妹妹體諒。”容妃言辭懇請地道。
“姐姐不必這樣說,你我都是要在這里過一輩子人。深宮數十載,若是無人相互扶持,這以后的日子要怎樣熬過去呢?”馮姝感慨道:“如今我看似風光無限,可世事變幻,焉知我日后沒有失意的時候呢?”
聽到馮姝說出如此自傷之語,容妃安慰道:“以妹妹的天資,的確不該埋沒在甘泉宮中。
既然妹妹已經回來了,我愿與妹妹一同分擔,哪怕不能保妹妹榮寵不衰,也能保住妹妹屹立不倒的地位。”
“那就多謝姐姐了。”
如此推心置腹過后,馮姝又留容妃一道用了午膳,還親自送了她出去。
想起容妃離去時那心滿意足的笑容,佩蘭最先沉不住氣。“如此巧言令色,娘娘當真就信了?!”
馮姝卻道:“我就是想借她的手,把那張藥方送到皇后手里,如今目的已達。她如何糊弄我是她的事,而信不信就是我的事了。再說,你怎知容妃就全信我的話?”
“娘娘,就算容妃不足為懼,您也不該這般放任她。”佩蘭勸道。
忍冬更加氣定神閑地道:“佩蘭,咱們娘娘是不是好糊弄的人,咱們知道就好,為何要讓滿宮里的人都知道呢?畢竟娘娘不掌后宮,比之人人敬畏,娘娘更該溫和好說話。”
這番話說到了馮姝心坎上,露出滿意微笑后,馮姝才開口道:“佩蘭,若是所有人都覺得你聰明,那你就不聰明了。但如果所有人覺得你溫良如玉,無論你是否真的溫良,那你就是溫良之人。”
“娘娘教誨,奴婢記下了。”佩蘭鄭重其事地應道。
“但愿你只是記下而已,永遠沒有用到這一條的時候。”馮姝語重心長地道。
佩蘭到底還年輕,并不十分明白馮姝的話。
忍冬好心解釋道:“娘娘是希望你將來能嫁個好人家。”
佩蘭立時紅了臉。“奴婢年紀還小,此事不急。”
馮姝笑道:“忍冬是拿你玩笑,你不必搭理她。”
此言一出,佩蘭的臉就更紅了。“忍冬姐姐太壞了!”
午后,宮外傳來消息。
因著兩日之后是馮衍成婚的日子,榮國夫人要忙于操辦婚事,所以這幾日就先不入宮了。只待婚事辦完,就帶著馮衍的新婦一道入宮向儷妃娘娘請安。
馮姝道:“阿衍成婚是大事,母親是該上心些的。”
終于見到馮姝心平氣和地提起除馮衍以外的馮家人,忍冬總算安心了。
“給阿衍的賀禮,可送出去了?”馮姝又問道。
“昨日就送出去了。按小姐的吩咐,跟給宇文大人的賀禮一模一樣。”忍冬道。
“嗯,很好。”看到忍冬疑惑的表情,馮姝道:“想說什麼便說吧。”
“奴婢覺得,四少爺才是您的親弟弟,您的賀禮按照宇文大人的給,多少輕了些。”忍冬小心翼翼地道。
“就知道你會這麼想。”馮姝莞爾道:“都知道我向陛下舉薦過他,卻未曾舉薦過我自己的親弟弟,此事又是如何說呢?”
看到忍冬啞口無言,馮姝才道:“所以我只能在這些事情上一碗水端平了。”
“小姐是忘不掉他了吧?”忍冬終是問了出來。
“忍冬,在最艱難時陪著我的人,除了你,就只有他了。”
只此一言,勝過萬千。忍冬知道,馮姝心里永遠有屬于宇文瑄的一席之地。
馮姝的身孕,于馮家上下而言,自然也是喜事一樁。所以馮衍成婚,可謂是雙喜臨門,往來恭賀之人比預計的多出許多,幸好馮家準備充分,讓所有客人都喝上了喜酒。
不過這些熱鬧是與馮姝無關的。
這日,高叡來看望她時有些歉然地道:“眼下本該是你安心養胎的時候,可有件事必須要你出馬。”
馮姝道:“九郎自然是心疼念念與孩子的,若非特別棘手的事情,九郎也舍不得讓念念出馬,想來此事肯定讓九郎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