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你所言,還有陛下已在邊地經營數年,若非先帝突然駕崩,陛下應該已經平定西涼了。所以此次無論何人為主帥,都應該是穩贏的,此役若是蔣鴻為帥,那就是陛下送給他的立功機會。但蔣鴻在京城這兩年,實在過得太過舒服,加之沉迷酒色,這頭腦一定比不上從前。”馮姝道:“這是陛下登基后的首次征戰,倘若輸了,那蔣家就要永世不得翻身了。”
“可輸了之后,不僅會影響國威,更會折損陛下聲望,此事于小姐無益啊。”
“放心,陛下不是庸才。必會給蔣鴻配幾個得力的副將,一旦戰況不佳,必定會臨陣換帥。”馮姝道。
“臨陣換帥?!”忍冬只覺得不可思議。
“蔣家的人緣實在不怎麼好,所以陛下這是給蔣家的機會,若是他們自己爭氣,那此役之后,朝中對他們的非議就會小很多。若是他們自己不中用,那陛下日后對發妻一家不留情面,也就不會有人說陛下刻薄寡了。”
“但如果蔣家贏了呢?”忍冬問道。
“若是贏了,他們在馮家面前的確可以硬氣些,但也只是個西涼而已,還不至于讓蔣家在軍中的威望,越到宇文家前面去。當然,無論蔣鴻能否得勝歸來,這個兵部尚書,他都不可能要回來。”馮姝笑道。
“小姐不曾過問政事,就可以如此運籌帷幄,若您是個男兒身,馮家在您手上,一定不止如今的局面。”忍冬由衷贊道。
馮姝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道:“無論為我自己,還是為了孩子,我都要把馮家牢牢握在手里。不然以父親和幾位兄長的作為,宇文家的今日,就是馮家的將來。”
此事之后,宮中再無大事發生,黃初元年就這樣過去了。
在高叡的默許下,馮姝直接以身體不適為由,缺席了除夕宮宴。
于是乎,馮姝便與忍冬幾人一起在章華殿內守歲。
“陛下果然最疼娘娘了,除夕宮宴,您說不去便不去了。”佩蘭笑道。
想起去年自己同阿瑄在一起守歲,馮姝只覺得時光荏苒。可高叡也只能做到如此了,除夕當夜他必須要與皇后一起,即便有朝一日自己坐上那個位置,馮姝也并不期待與高叡一同守歲。
正月初一,高叡不僅要前往園丘祭天,還要去太廟祭祀列祖列宗,之后又要接受百官朝賀。
所以馮姝見到他時,已是正月初一的傍晚了。
“九郎從昨日起就頗為忙碌。可今日是年初一,九郎還是應該前往皇后娘娘那里的。”雖然這樣說著,馮姝還是親自服侍高叡更衣梳洗。
“念念也知道我辛苦了兩日,為何還要把我往別人那里推,難道你不知這里才是我最舒心所在?”說這話的時候,高叡的確面有倦容。
“看九郎如此,念念豈會不心疼呢?”馮姝抱住高叡道:“可九郎是九五之尊,這份辛苦旁人分擔不得,念念當然愿意九郎在這里能夠放松些,可今日畢竟是年初一,不是尋常日子的初一。”
高叡回抱住馮姝道:“我知道你是顧忌這規矩,可事從權宜,今日皇后也辛苦了,我不去,她也正好安心休息。”
馮姝附和道:“九郎說的是,今日皇后娘娘也極是辛苦,要隨九郎前往太廟祭祖不說,還要接受內外命婦的朝賀。
九郎若是去了立政殿,皇后娘娘必定要為九郎忙前忙后,也不得好好休息了,更不必說皇后娘娘也懷著身孕,九郎今夜不去立政殿也是體恤皇后娘娘。”
“說起來她也才剛剛顯懷,可我看她今日甚是疲憊的樣子,想來近日她的身子不大好。”高叡道。
馮姝心念一動。“昨夜是年三十,皇后娘娘要與九郎一道守歲,一定沒有休息好。雖說這是規矩,可娘娘終究是個孕婦,吃好睡好也算是頂要緊的事情,今日疲憊不堪也在情理之中。”
“你說得也是,她近來總是睡不好,有一回她從夢中驚醒,連我都驚動了。”高叡道。
這是馮姝此前不曾料到的情況。
高叡接著道:“還是念念有先見之明,如今這樣一心安胎甚好。”
“如今孩子是最要緊的事情,請九郎放心,念念一定平安誕育咱們的孩子。”
按照慣例,年節里外命婦需入宮請安。與此前不同,蔣艷只見了幾個要緊的,除此之外都以要靜心養胎為由,打發了回去。
此事傳到馮姝這里的時候,她不免覺得好笑。“這個時候才想起靜心養胎,是不是晚了些?”
佩蘭笑道:“晚不晚的奴婢不知道,可奴婢看皇后娘娘的精神頭比起您來說,可差遠了。說起來,皇后娘娘的身孕只比您大了一個來月而已。”
忍冬道:“說起來皇后與容妃都用了那藥,容妃看起來就一切尚可,皇后娘娘卻差了許多。”
“畢竟容妃此前不曾生育,素日里又身子康健。但皇后已經生育兩個孩子,算算日子,身體的虧空八成還沒補回來,此時她用藥強行有孕,那藥對她的損傷,一定比容妃大上許多。
更不必說,皇后娘娘還有許多事情要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