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她中宮的身份不談,她到底還是陛下的發妻。若她受了苛待,那不就成了陛下苛待發妻?損了清名圣譽,那就是我過失了。”馮姝笑道。
“還是妹妹思慮周全。”容妃由衷贊道。
容妃離開后不久,就有太醫來向馮姝稟告蔣艷的近況。
“啟稟娘娘,皇后娘娘的病體雖然未有起色,但經過這些時日的調理,已然穩固住了,只要好好調養,假以時日必會康健起來的。”
看來蔣艷還有得熬,馮姝不動聲色地道:“那就好,有勞太醫繼續費心。”
太醫離開后,馮姝開始盤算起來,是否要對蔣艷乘勝追擊,還是把一切交給時間。
短短幾日之后,佩蘭帶回的消息便讓馮姝打消了按兵不動的念頭。
“娘娘,今日皇長子潛入立政殿,去探望皇后了。”
“如今立政殿守衛森嚴,沒看出來他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本事。”馮姝感慨道:“真想不到,蔣艷竟能生出這樣的兒子來。”
“到底是戍守立政殿的人不當心,娘娘要如何處置他們?”佩蘭問道。
“先不著急處置這些酒囊飯袋,若非他們,我豈會知道陛下的長子是這般出類拔萃呢。”馮姝冷笑道。
佩蘭明白,馮姝這是要調轉槍頭先收拾皇長子了。“娘娘打算如何做呢?”
“先不急,我且好好想想,你先下去吧。”馮姝道。
忍冬知道,馮姝并非沒想好如何處置皇長子,而是她信不過佩蘭。
所以待佩蘭徹底退出之后,忍冬才問道:“小姐是打算徹底除去皇長子這個禍患?皇長子一旦出事,皇后怕是無論如何都承受不住了,如此一箭雙雕豈不正好?”
“到底還是你最懂我。”馮姝笑道:“這樣的事情,我只信得過你。”
“奴婢多謝小姐信任。”
“只是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不打算徹底除去他,畢竟此舉風險實在太大,陛下素來看重他。倘若皇長子沒了,我得益最多,任誰都會懷疑是我做的。”
“那小姐打算如何做?”忍冬問道。
“之前看了那麼多醫書,自然不是白看的。”說話間馮姝眼中精光畢現。“我不會殺他,但我要扼他來日,讓他永遠與儲位無緣。如此一來,與殺了他有何分別?”
“小姐高明!”
馮姝抬手示意忍冬靠近,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后,才坐直身子笑看向她。
忍冬笑道:“痄腮而已,奴婢幼時就得過,這病倒也好治,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注:痄腮是中醫里對腮腺炎的稱呼。)
“是啊,這病本就是孩子常見,且又不是要命的病。”馮姝附和道。
因著這一年有個潤三月,所以清明已是一個多月之后的事情了。
就在清明當日,宜妃宮里傳來消息,說是永興公主得了痄腮。
在吩咐太醫小心照看的同時,馮姝讓人傳話給宜妃,趕緊讓永興公主另居他所,這兄妹二人時常呆在一處,這痄腮再不要緊也是病,能少一個是一個吧。
此外,馮姝還吩咐下去,所有宮室內遍焚艾葉蒼術,室外要煮沸食醋用以驅疫。
高叡見此情景,便感慨道:“還是你細心,宮里到底還有其他孩子,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馮姝附和道:“說起來,永興公主已經許久不見皇后娘娘了。何況孩子生病的時候,總是最想娘親的。”
“她也是個可憐孩子。”
“念念跟九郎求個恩典,待永興的病好了,就讓她去見見皇后娘娘可好?”怕高叡嚴詞拒絕,馮姝馬上接口道:“痄腮到底是會傳染的,九郎也不能去探望,父母都見不著,這孩子多可憐啊。聽聞公主每天哭鬧不止,乳母怎麼哄都哄不好,讓孩子有個盼頭,病也好得快些不是嗎?”
這般說辭,高叡也只有松口的份兒。“罷了,讓人告訴她好好吃藥養病,病好了就讓她去見她娘。”
“念念代公主多謝九郎恩典。”馮姝喜道。
“宜妃也太不小心了,怎麼就讓永興得了痄腮。”高叡到底有些不滿。
馮姝勸道:“宜妃姐姐到底也沒生育過,念念當娘的人都難免有個疏漏,更何況宜妃姐姐要同時照顧兩個孩子呢。”
“你說的也是。可我想著母親不在身邊,他們兄妹兩個在一處總是個安慰。”
“說起來皇長子已經七歲,公主也快五歲了,雖是親兄妹,可也該避嫌了。”馮姝道:“等公主的病好了就她送到鄒婕妤那里。一來鄒婕妤性子溫和定能好好照顧公主,二來鄒婕妤的絳雪軒離宜妃最近不過,公主若是想念兄長了也好去探望。九郎以為如何?”
“這也是個辦法,待永興病愈后,就按你說的辦吧。” 高叡道。
可惜皇長子終究還是染上了痄腮。永興公主的病剛剛見好,宜妃那邊就傳來消息,皇長子已經出現發熱以及兩頰脹痛的癥狀了。其實這也是意料中事,畢竟永興公主在發病前,就時常與兄長呆在一處,就連高叡也沒覺得意外。
除了吩咐乳母太醫小心照看以外,馮姝就只能囑咐各宮小心,不可再讓二皇子和四皇子染上痄腮了。
是夜,忍冬只留自己服侍著馮姝就寢。“如今看來,照顧皇長子的孟太醫還是有些本事的,男孩子染了痄腮有可能會并發子癰,這樣的事情尋常醫者還真不一定知道,但看他對皇長子那般上心,可見孟太醫是知曉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