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瑄,我們終究是見不得光的。”馮姝道:“的確,如今不比從前,即便咱們的關系被人知道了,也不至于禍及滿門,但……”
宇文瑄明白馮姝的欲言又止。“此事,于你而言,左不過是太后多了個面首而已。至于我,那難聽話可就多了去了。”
“阿瑄,過往種種我都記得,所以我不愿你委屈自己。”
“你會把我當面首對待嗎?”宇文瑄問道。
“必然不會。”馮姝道。
“我只在意念念如何看我,其他人如何想我從未放在心上,何況,你怎知我堵不旁人的嘴?”宇文瑄鄭重其事地道:“念念,我若真在意旁人如何看,當初在甘泉宮時,我就不會主動接近你了。”
話已至此,馮姝再無拒絕的理由。“那我等著阿瑄得勝歸來便是。”
終于要來了馮姝的親口許諾,宇文瑄萬分欣喜,一把將她牢牢抱在懷里。“我定會得勝歸來的。”
畢竟這個男人將要為自己征戰沙場,即便只是身為太后,馮姝也該有所表示。“不知那件大氅可夠阿瑄在遼東御寒?”
聽到馮姝主動說起此事,宇文瑄的眉眼已皆是笑意,但他還是無不委屈地道:“夠不夠的那是其次,主要還是我舍不得換。”
馮姝立刻心領神會。“那我為阿瑄再做一件新的便是。”
“那我可就安心等了啊。”宇文瑄笑道。
“好。”馮姝溫柔一笑道:“我今夜來此就是想看看你是否安好,看到你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這就要回去了?”宇文瑄道。
“出來時就不早了,若是等到宮門下鑰再回去,實在是多有不便。”馮姝道。
雖然不舍,可宇文瑄明白這是實情,就算自己不懼旁人議論,但如今他們二人的關系,的確還沒到可以拿出來議論的地步。
“那我送你回宮。”根本不給馮姝拒絕的機會,宇文瑄馬上補充道:“我一會兒打馬回來就是。”
如此,馮姝便不再拒絕,抬手叩響了車璧。
駕車之人立刻會意,駕駛著馬車向太極宮的方向駛去。
宇文瑄隨馮姝到了永安門前,就在離去之時,他趁馮姝不備,盜得香吻一枚后才下車離去。
馮姝對宇文瑄這個樣子也是沒有脾氣,只能由著他這般肆無忌憚。
剛回到咸安宮,就見高熙光著小腳丫,遠遠就向馮姝沖了來。“娘!”
看著一臉淚痕的小可憐,馮姝憐惜不已,即便十分吃力,也還是把高熙抱在了懷里。
“怎麼了?”馮姝柔聲細語的同時,還要騰出一只手來為兒子擦眼淚。
“方才一覺醒來,發現娘不在了,害怕。”高熙抽噎著道。
“娘有事出去了,這不是回來了嘛。”馮姝柔聲安慰道:“不哭,不哭。娘再哄你睡覺可好。”
“好。”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好哄的,此刻已經破涕為笑了。
馮姝抱著高熙向寢殿走去,邊走邊吩咐佩蘭,去選最好的墨狐皮來。
“現下已經很晚了,奴婢明天再去庫房找可好?”佩蘭試探著道。
“不,現在就去。”馮姝的語氣毋庸置疑。
重新把高熙哄睡之后,馮姝又在燈下做起了許久都不碰的女紅。
忍冬看到她擺弄的東西,心下便有數了,吩咐人又添了幾盞燈燭后,就打發了侍奉的宮人出去,只留她自己給馮姝打下手。“就算太后要為宇文大人再做件新的大氅,又何必趕得這麼急呢?”
馮姝手上動作不停。“因為咱們這位宇文都督不是其他東西可以籠絡到的。”
如此,忍冬也不再多言,只專心給馮姝幫忙。
白日里馮姝處理政務的時候,這件大氅就由忍冬來縫制。就這樣主仆二人日夜趕工,七日之后,這件頂好的墨狐皮大氅就做了出來。細論起來,自然還是忍冬做的多些,但明面上的東西到底還是馮姝親手完成的。
就在同一日,宇文瑄請旨入宮向太后辭行。
這是慣例,回京述職的官員臨行前需向皇帝辭行,如今太后掌政,眾人自該向太后辭行。
宇文瑄入宮時倒也一切如常,兩人恪守君臣之別,只是他入甘露殿時,太尉和其他幾位也在殿內。
馮姝看得出來,太尉對于兒子與自己的關系,已然是睜只眼閉只眼了。而太尉也只能如此,莫說他不能拿自己怎樣,就連對宇文瑄這個幼子,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知道宇文瑄將于次日一早啟程返回順州,所以這一夜馮姝哄睡了孩子后,就立刻出宮前往太尉府。
看著馮姝交到自己手上的大氅,宇文瑄嗔怪道:“我是說要你給我做件新的,可你何必趕得這樣急呢?怪不得今日臉色這樣差。”
馮姝道:“這麼厚的大氅,在京城里十有八九是用不上的,阿瑄下次回京定是得勝歸來之時,以后哪里還用得上這樣的東西?所以定要在你返回順州之前做好。”
將大氅放在一旁,宇文瑄牽起馮姝的雙手,拉到車內的燈盞下,仔細查看起來。
“阿瑄這是做什麼?”
“看看你有沒有被針扎到手?”不待她回答,宇文瑄就已經發現了針眼。“疼嗎?”
馮姝覺得很是暖心。
“不疼。針眼而已,過幾日就好了,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