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說渾話,十指連心,如何能不疼呢?”宇文瑄道:“忍冬應該給你上過藥了吧?”
“那是自然。”馮姝含笑問道:“阿瑄如何知道我會扎到手?”
“你如今是臨朝稱制的太后,哪來的閑功夫做女紅?長久不做,生疏是難免的事,更不必說你肯定挑燈夜戰趕出來的,如此一來,不扎到自己才怪。”在宇文瑄看來,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用猜。說話間,他已低頭吻上了馮姝的雙手。
聞言,馮姝不禁搖頭失笑。的確,自己都已經許久不曾給高熙縫制過衣物了。“的確如阿瑄所說,我給自己兒子都沒花過這麼大的功夫,縫制衣物呢。”
“如此說來,我的確榮幸之至。”宇文瑄笑道。
“所以阿瑄要好好珍惜才是。”馮姝放軟了語氣,以撒嬌的口吻道。
“我幾時不珍惜你了?”宇文瑄道:“分明是沒有機會。”
“如今不就有了?”馮姝莞爾道:“只要阿瑄能夠平安歸來。”
馮姝如此說并非是平定高句麗不重要,而是于她而言,現下還是宇文瑄平安歸來更重要,畢竟以他如今的地位,完全可以承受一次戰敗,更不必說他還這樣年輕,大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宇文瑄捧起馮姝的臉,望向她的雙眸,神情鄭重地道:“念念這話不對,我不僅會平安歸來,還會凱旋而歸。”
“那是自然,但阿瑄平安歸來,于我而言是更要緊的事情。”說完馮姝就主動吻上了宇文瑄的薄唇。
待到二人氣喘吁吁地分開時,馮姝就道:“明日阿瑄還要趕路,今日就早些回去休息吧,不必送我回去了。”
在馮姝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她的唇就被宇文瑄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
“你這女人當真是絕情,輕薄完我,立馬就趕我走。”
“到底誰輕薄誰,可不好說。我分明是心疼你,不愿你辛苦,當真是不識好人心。”馮姝揉著嘴唇,神情不滿地道。
見馮姝難得露出閨閣女兒才有的表情,宇文瑄笑著將她攬了過來,在她額上重重落下一吻。“該早些回去休息的是你,我有在馬背上小憩的本事,你能在朝堂上閉眼嗎?為了與你多呆片刻,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言畢,宇文瑄就用自己的披風把馮姝裹了進去,尤其用兜帽徹底擋住她的臉,仔細確認無誤后,才揚聲吩咐道:“停車。”
馬車停穩后,宇文瑄不由分說地一手牽起馮姝,一手拿過大氅,徑直下了馬車。
走下馬車后,宇文瑄的貼身隨從很快就牽著馬匹,來到宇文瑄面前。
“你把這個送回府里,我一會兒自己回去就是,你不必跟著了。”宇文瑄將大氅交給此人后,就接過了韁繩。
“你又給我來這個!”馮姝的聲音從兜帽下傳來。
“多年前的事了,不想你居然還記得。”宇文瑄調笑的同時,已經翻身上馬。
周遭大都還是馮姝的親信,所以馮姝不點頭,這些人必不會放任宇文瑄將她帶上馬背。
宇文瑄對此心知肚明,騎在馬背向馮姝伸出手,含笑看著她道:“騎馬回去一盞茶的功夫就到,明早可是有朝會的,太后當真不愿早些回去休息?”
那雙飽含期待雙眸,在夜色下依然熠熠生輝,燦若星辰,馮姝終是不愿辜負,就在她剛剛碰觸到那只大手。
后面的事情在意料之中,宇文瑄就立刻握住馮姝的纖纖玉手,猛然發力,一把將馮姝提上馬背。
“哪個門?”太極宮共有十個宮門可供進出,故而宇文瑄有此一問。
“永安……”
“駕!”門字還未出口,宇文瑄就已催馬前行。
夜風吹拂著馮姝的面龐,這是她久違的暢快感覺。
“城內除非公務,不然任何人不得在街頭騎馬飛馳。你就好好張狂吧,一會兒若是被人攔下,我看你如何收場?”知道宇文瑄既然敢這麼做,必是有這樣做的把握,故而馮姝此言只是玩笑。
“太后,京兆府尹欺軟怕硬。是您不知道,還是臣不知道?”宇文瑄也笑道。
“巡夜的也不只有京兆尹府的衙役,若你被中護軍攔下,又當如何?”
“我自幼就在京中長大,中護軍里不認識我的應該不多。這大晚上的,只要沒傷著人,他們必會賣我這個面子。”
“我看早晚有一日,你非得在這京城里橫著走。”馮姝笑罵道。
“就算有這一日,在你面前,我也得老實站直了。”宇文瑄笑道。
就在此時,一隊巡夜的中護軍攔下了宇文瑄的馬。
馮姝注意到,在宇文瑄勒停坐騎的同時,他就已然拿出了地方大員應有的派頭。
所以即便宇文瑄未著官服,那領頭校尉也對他行過一禮后,才開口道:“敢問大人,為何要在城內打馬飛馳。”
“公務。”
即便眾人看不到馮姝的容貌,但只從身形判斷也可得知宇文瑄身前的是一位女子,不過也無人會拆穿他,只因宇文瑄亮了腰牌。
“原來是宇文都督,失敬失敬。”攔路之人立刻畢恭畢敬地為宇文瑄讓出道路。
“多謝。”在對那人點頭致意后,宇文瑄便揚長而去。
又轉出幾個街角后,馮姝已然能夠看到宮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