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兩位老臣的這番敲打,無疑是威鎮朝野。至此馮姝終于做到了乾綱獨斷。
彼時已是二月中,宇文瑋的喪事終于了結,太尉也開始重新出入朝堂。
因著宇文瑄在京并無官職,且他還要為宇文瑋服喪,所以宇文瑄現在成了名副其實的閑人一個。
可直到宇文瑋的尾七過了之后,宇文瑄才入宮來見馮姝。
“辦喪事熬人,我看看阿瑄有沒有熬瘦了。”馮姝笑著捧起宇文瑄的臉道。
“瘦,那自然是瘦了。可究竟是辦喪事熬的,還是想你的,可就不好說了。”宇文瑄不無委屈地道。
“休要胡言,就算你與你大哥不是一母同胞,可到底還是一個爹生的,給他辦喪事的時候,你想著我,這可不合規矩。” 馮姝輕斥道。
宇文瑄一把抱住馮姝,賴在她懷里道:“不合規矩的事情我干得多了,不差這一件。再者說,給我大哥操辦喪事,又不耽誤我想你。”
馮姝含笑撫上宇文瑄的發髻道:“如此說來,侯爺真是辛苦呢。”
宇文瑄砸著嘴道:“如今那麼多人叫我侯爺,但任誰都比不過念念這一聲侯爺,聽著舒坦。”
“那你是喜歡我喚你侯爺呢?還是如以前一樣,喚你阿瑄?”
“實話說就是我兩個都想要。但如今叫我侯爺的人多得是,喚我阿瑄的人卻沒幾個了,所以念念還是繼續喚我阿瑄吧。”宇文瑄仍舊賴在馮姝懷里。
“既然阿瑄兩個都想要,那我大多數時候喚你阿瑄,偶爾喚你侯爺如何?”馮姝笑著道。
“念念真好。”說著,宇文瑄把整個臉都埋在馮姝胸前。
眼下,戌時已過,馮姝心如明鏡,他這個時辰入宮,自然是要留宿宮中的。
此人跟高叡一樣,都沒把自己兄長的死放在心上,因著顧忌身份,高叡好歹是裝模作樣地守了幾個月的喪,眼前這位,能守到尾七就已是極限了。
“你今夜入宮,太尉可知曉?”
“應該不知道,我可是跟他老人家昏定之后,才入宮的。”宇文瑄大喇喇地道。
“你這麼大一個活人不見了,太尉府上下難不成全是瞎子?”馮姝沒好氣地道:“再者說,萬一太尉晚上有事找你,又當如何?”
“太尉如今是百官之首,找我這個閑散在家的人是作甚?”宇文瑄枕在馮姝的腿上道。
聽他如此說,馮姝心念一動,問道:“阿瑄可是在家呆得無聊了?”
“那是自然。打我十七歲入中護軍起,從來沒這麼閑過。”
“明白了,曲陵侯此次入宮是來跟朕要官的。”馮姝笑道。
“太后,話可不能這麼說。”宇文瑄道:“臣是來向您奏請,讓臣繼續鎮守遼東的。”
他主動提起此事,馮姝多少有些意外。
見馮姝并不接口,宇文瑄道:“太后可是舍不得臣繼續赴外任?”
“自然舍不得,可阿瑄自己也知道,你是最合適的人選。”馮姝道。
“既然舍不得,太后還是早些答應得好。”宇文瑄莞爾道。
“為何?”
“三年之內,臣必能滅了高句麗,如此臣就能徹底回京,之后咱們就不必再分開了。”宇文瑄道。
“這樣的事情,你為何不上折子?如此我也好當眾表彰你一番。” 馮姝笑道:“難不成是怕此事成了你夸下的海口?”
“怎會?”宇文瑄直接翻身起來,貼近馮姝,直至兩人的鼻尖碰到一處。“臣倒是不怕在太后面前丟臉,但我介意對念念食言。”
“那你為何不上折子?”
“因為我懶得寫。”說完,宇文瑄又翻身躺了回去。
馮姝頓時氣結。
“明明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情,非得讓我寫上幾百字嗎?”宇文瑄道:“我倒也不介意花功夫去寫,但念念是覺得每日看的折子不夠多嗎?”
“多謝阿瑄體諒。”馮姝語氣無奈。
“那太后可否允準此請?”
“準。”馮姝很是痛快地道:“除你原來管轄的檀州,順州以外,周圍的薊州,儒州,幽州也皆歸你轄治。”
“太后真是不客氣,臣自請去駐守遼東,您就直接劃了五州給臣。”宇文瑄道。
“從地方大員升至封疆大吏,難道阿瑄不滿意?”馮姝笑問道。
只有三品以上的地方官,才可稱為封疆大吏,宇文瑄自然聽得出話中深意。
看到宇文瑄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
“你如今已經封侯了,官居從三品不是應該?”馮姝笑道:“從即日起,你這個順州都督升任幽州都護。”
待宇文瑄回過神來后,便立刻按照規矩,起身謝恩。“臣宇文瑄謝太后隆恩。”
馮姝到底沒讓他跪下去。“待你接詔令的時候再謝恩吧。”
“縱使太后可以怠慢,但念念是決不能怠慢的。”宇文瑄道:“我該如何謝念念呢?”
“要是這樣算的話,念念該謝阿瑄,為念念鎮守遼東才是。”馮姝道。
“既然如此,念念可要好好犒勞我才是。”說話間,宇文瑄已然抱起馮姝向著床榻走去。
事到如今,馮姝已深知床榻之上,宇文瑄可不是那個會跟自己撒嬌耍無賴的弟弟。好在馮姝并不在意此事,自己不必時刻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就在二人睡過去前,馮姝在宇文瑄耳邊道:“說起來阿瑄已經回來三月有余,卻也沒能好好休息幾日,所以晚些時日我再下詔,好歹等開了春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