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傳召之人離開后,馮姝還是吩咐道:“盯緊點,毌丘儉絕不會無緣無故請求面圣的。”
毌丘儉面圣的時間并不長,所以很快就有人來到馮姝面前復命。“啟稟太皇太后,毌丘將軍問及了太上皇是否安好,以及太上皇的近況。”
“太上皇是如何說的?”馮姝問道。
“太上皇倒是如實答的。”
“就這些?”
“回太皇太后,毌丘將軍臨走時,懇請陛下要擅自保重,好好保養。另外還向太上皇薦了幾位民間大夫。”
馮姝當然明白,毌丘儉此舉不過是他希望熙兒可以東山再起,以如今的局面,只要熙兒能夠誕下子嗣,總是還有重登大位的機會。“太上皇對此是何態度?”
來人答道:“若非毌丘將軍再三堅持,太上皇原是不打算收下這幾名醫者的。”
雖然早就心中有數,可馮姝還是免不了失望之情,熙兒他終是不愿再登大位了。自從發現他不能人道以來,馮姝一直安排醫者為他治病,哪怕遷居南宮后,也依然如此,然而他成日里還是同孌童們混在一起。“毌丘儉離開時神情如何?”
“回太皇太后,毌丘將軍的確有些頹然。”
看來對熙兒失望的人不是只有自己,馮姝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然而馮姝不知道的是,在毌丘儉出宮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宇文裕和小皇帝下學。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宇文裕在許多方面與小皇帝的待遇是一樣的。尤其是那日,宇文裕并未按照臣子的禮儀跟在小皇帝身后,而是走在小皇帝身前,一邊拉著小皇帝前行,一邊因為課業上的事情,如同小大人一般地訓斥小皇帝。
而小皇帝非但沒有不悅,更是乖乖走在宇文裕身后,老老實實聽著他的教訓。
在毌丘儉眼里,宇文裕的一切言行舉止除了僭越,還是僭越。
事實上,宇文裕此舉不過是聽從了馮姝的教誨,你是長輩要照顧好侄兒,哪怕人家只比你小一歲。至于毌丘儉看見的一幕,那完全是宇文瑄的刻意安排,畢竟馮姝眼中的叔侄情誼,落在毌丘儉眼里就不是一個意思了。
這樣的小事自然不會傳到馮姝那里,不過,身為始作俑者的宇文瑄,在僅僅一個時辰后,就知曉了此事。
“毌丘儉看見那一幕,可有說什麼?”宇文瑄問道。
“回國公爺,毌丘將軍什麼都沒說,甚至都不曾上前向陛下行禮,而是轉到宮墻之后,待小公子和陛下走過,才出宮去的。”
打發走來人后,宇文瑄笑道:“毌丘儉,你對先帝以及大周的忠心,是不允許你對此視而不見的。事到如今,就讓我好好看看你的忠心吧。”
就如同馮姝在失望過后,最終廢黜了自己的兒子,毌丘儉在失望過后,自然也會有所動作。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宇文瑄眼中的興奮,幾乎要壓抑不住。
“回國公爺,昨日夜里毌丘儉去見了燕王。”來人神情鄭重地道。
“這兩個人終于搭上線了。”宇文瑄笑道。
待來人下去后,姚斯道道:“恭喜國公爺得償所愿,此事可要向太皇太后透風?”
“那倒不用。”宇文瑄悠哉悠哉地道:“前幾日毌丘儉去面見太上皇是何目的,太皇太后一定清楚得很。在這之后,太皇太后怎麼可能放心讓他隨意在京中走動呢?”
“可即便這二人搭上線,也不一定會有所動作。”
姚斯道顧慮道:“畢竟太皇太后是先帝正宮,所以毌丘儉從前對太皇太后還有幾分崇敬,如今親眼見到您與太皇太后的兒子,這份崇敬怕是剩不下幾分了。至于燕王那里,就算是燕王自己有心,可毌丘儉如何不知道此人根本不是太皇太后和您的對手,毌丘儉未必會為了這麼個貨色,就去干掉腦袋的事情。”
“先生的顧慮不假,可只要毌丘儉有異心,就足以讓太皇太后對他趕盡殺絕了。”宇文瑄道:“要知道,無論何人只要說什麼清君側的話,那頭一個要清的就是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又不是活膩了,她豈會無視這些人?更不必說,想要從太皇太后手上奪權,就是得罪整個馮家,以馮家的勢力,哪怕是我也得掂量掂量得罪馮家的后果。”
正如宇文瑄所言,毌丘儉與燕王碰面的當夜,馮姝就收到了消息。
“啟稟太皇太后,毌丘儉應燕王所請,今夜去了群芳苑喝花酒。”
馮姝原本在檢查宇文裕和小皇帝的課業。
聞言,馮姝還未有反應,倒是宇文裕先好奇起來。“群芳苑是什麼地方?”
緊接著小皇帝也問道:“那花酒又是什麼酒?”
馮姝神情淡定地道:“群芳苑是你們不能去的地方,花酒更不是你們能喝的酒。若是你們兩個不聽話,我親自打腫你們兩個的屁股。”
縱使馮姝對待兩個孩子從來都算不上嚴厲,但即便是年紀更小的小皇帝,也知道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立刻抱住馮姝撒嬌道:“奐兒聽話。”
“奐兒乖。”馮姝摸著他的小臉道。
宇文裕見狀,直接抱著馮姝脖子道:“要是裕兒不聽話,還是讓爹爹動手打我吧,不能讓您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