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傳我詔令,燕王突發惡疾,神志失常,從即日起不再領任何朝職。”
“那……燕王的府兵們呢?”來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燕王瘋了,難道這八百人也全瘋了嗎?全部就地問斬。”說到這里,馮姝又想起了什麼。“對了,讓燕王觀刑過后,再送他回去。”
在來人領命而去后,馮姝又喚來心腹太醫。“燕王重病,你這就趕去燕王府,給他好好瞧瞧。”
太醫自然知曉此事非同一般,就算燕王病得再重,太皇太后也只會等到自己回來后,尋問燕王的病情,何至于在臨行前召見自己。“請太皇太后放心,燕王貴為次輔,臣一定竭盡全力為燕王醫治。”
“你有所不知,燕王這次病得厲害,這次輔是當不了了。”馮姝笑著道。
太醫神情一凜,立時明了馮姝的意思,她是要燕王真的瘋了。“既然燕王病得這樣重,那即便是臣拼盡畢生醫術,也未必能治啊。”
“這世上瘋了的人那麼多,也沒見幾個治好的,所以你盡力就好。”馮姝道。
“是,臣多謝太皇太后體恤。”說著,太醫便退了出去。
當禁軍還在忙著斬殺燕王的八百府兵之時,宇文瑄就收到了消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借此機會鏟除一批宗室了。
“國公爺?” 姚斯道試探著喚道。
“無妨,世間萬事怎麼可能事事皆如我意呢?能把燕王除去于我而言,也是喜事一樁。”宇文瑄道。
“那后面的事情,咱們該如何行事?”
“太皇太后必不會讓東海王上位,但她要如何處置東海王,我一時還拿不準,所以咱們還是靜觀其變吧。”宇文瑄道。
“是,屬下這就吩咐下去,所有人按兵不動。”
姚斯道立刻領命而去。
既然要除去燕王,那與他相爭許久的東海王高宇也不必再留了。故而,馮姝吩咐下去,繼續徹查燕王遇刺一事。
這一手莫說宇文瑄看不懂,就連忍冬都沒看明白。
“太皇太后,留著東海王好歹也能牽制魏國公些,您何必……”忍冬問道。
“你覺得高宇是宇文瑄的對手嗎?”馮姝道。
“不是。”
‘’既然不是,我留著他干什麼?親王俸祿可不算少,少發他一人的,還能給朝廷省些銀子。”馮姝道。
“恕奴婢直言,眼下最有實力之人,的確是魏國公無疑。”忍冬道。
“可他還沒證明自己擔得起這天下之重。”馮姝道。
在馮姝的授意下,對燕王遇刺一事的徹查可謂摧枯拉朽,所有證據都指向了東海王高宇。
此刻所有證據都呈到了馮姝面前,在重臣之中傳閱一圈后,馮姝看向眾人道:“該如何處置東海王,諸位都說說吧。”
見無人答話,馮姝又道:“你們也都看見了,今日在場的沒有任何一位出身宗室,所以諸位就放心說吧。”
與馮姝事先預料的一樣,包括馮愷在內,幾乎所有人都贊同嚴懲東海王。
可直到此時,宇文瑄還沒說話,馮姝道:“魏國公,當初東海王是你舉薦的新君人選,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就不說幾句嗎?”
“回太皇太后,臣當初舉薦東海王的確有失。可事到如今,臣以為是該對東海王有所懲處,但不宜嚴懲,畢竟燕王已經瘋了,瘋子的話是不作數的,如此事情對外也算是有了交代。倘若一夕之間,兩位出身宗室的輔政大臣都出了變故,這必會引來朝野內外對您的惡意揣測,此事無益于朝政安穩,也不利于太皇太后您的聲譽。”
宇文瑄言辭懇切地道。
“有勞魏國公為朕考慮良多。”
“太皇太后謬贊,這是臣分內之事。”宇文瑄神情平靜地道。
雖然滿朝文武皆知,比之從前宇文瑄出入宮禁的次數明顯少了許多。但在人前,就連宇文裕也不覺得自己父母是撕破了臉,更不必說這些外人。
“諸位的意思朕都知道了,且讓朕再想想要如何處置東海王。”馮姝道:“魏國公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待眾人退出后,宇文瑄依然語氣恭敬。“不知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說起來,你我已經好久沒一起陪過裕兒了。正好也是晚膳的時辰,一起吃頓飯吧。”說著,馮姝就走下了御座。
馮姝如此作為讓宇文瑄十分意外。
“怎麼?怕我毒死你?”馮姝笑著問道。
“那倒不是,你若真想毒死我必不會當著裕兒的面。”宇文瑄的神情甚是輕松。
說著,二人并肩走出了殿門。
看著夕陽的余暉,宇文瑄突然感慨道:“原以為你我再無這樣的機會了。”
“阿瑄為何會這樣認為?”馮姝道。
“念念何必明知故問呢?”
“平心而論,我若在阿瑄的位置上,十有八九也會生出跟你一樣的心思。”馮姝道:“何況,我的兒子已經不是皇帝了,你如今要奪的又不是我兒子的江山。你我之間的確有些嫌隙,可咱們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念念若真如此想,那我如今會容易很多。”宇文瑄莞爾道。
“我如今的位置到底是高家人給的,就因為我與你生了個兒子,所以我就要給你讓路?那這條路于你而言,為免也太容易了吧?”馮姝也笑道:“若是阿瑄真不介意,被人說此生都是靠我上位的,我倒是可以重新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