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高家的天下,自己真的已經盡力了,無論世人如何評說,至少馮姝自己問心無愧。可眼前人再扶不起來,他也是自己的兒子。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在此混吃等死吧。”言盡于此,馮姝轉身離去。
主政多年,根本無需旁人提醒,馮姝自是能夠看清形勢的,倘若宇文瑄平叛失敗,那她不僅自身不保,兩個兒子她哪個也保不住。
就在宇文瑄率軍出發在即,馮姝下詔,將馮衍的遺孤馮瑤,賜婚于宇文瑄的長子宇文覺。
雖然只是一樁賜婚,可這無疑是向朝野上下昭示,馮家與宇文家至此正式結盟。
聞得消息后,宇文瑄的一眾心腹手下紛紛向他表示恭賀。
宇文瑄卻給他們直接澆了冷水。“行了,出征在即,這種時候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此役若是輸了,有你們哭的時候。”
前幾日為了準備出征事宜,宇文瑄忙得腳不沾地,都不曾為著賜婚的事情,入宮向馮姝謝恩。
明日大軍就要開拔,宇文瑄總算抽出空閑來了馮姝這里。
知道他一定會來,所以馮姝便命人早早備下了晚膳。
看到忍冬正在帶人布菜,宇文瑄不免笑道:“既然是為我送行,為何你就不能跑去看我呢?還要讓我跑這一趟。”
馮姝道:“我知道你近來忙碌,可我下詔賜婚,你裝個樣子也該來謝恩的。我讓你省一趟腿腳,你卻說我不體貼你,當真是狗咬呂洞賓。”
“是我思慮不周,還望念念見諒。” 宇文瑄道:“你讓我與阿衍做了兒女親家,是個極好的安排。”
“瑤瑤養在我身邊多年,我自然是希望她嫁個好人家。
以你和阿衍的交情,你這個做阿翁的,還能讓瑤瑤受委屈不成?”馮姝笑道。
“那是自然。”宇文瑄道:“想必阿衍在天有靈,也會滿意這門親事。”
說著兩人相視一笑,他們之間許多話是不需言明的。
待忍冬布好菜色后,馮姝就吩咐他們通通下去,鑒于馮姝早早就把宇文裕打發出宮了,所以這頓飯只有他們二人一起。
兩人落座后,宇文瑄就夾了一筷子菜,放進了馮姝碗里。“你在京城,照顧好自己和裕兒,安心等我得勝歸來就是。”
“說得好像,我真能當個甩手掌柜一樣。你在外領兵征戰,坐鎮后方的還不是我?”馮姝笑道。
“念念又不是第一次為我坐鎮后方了,此事我倒是不擔心。”宇文瑄的笑容甚是輕松。“只是此次出征,與以往不同。”
“其實也沒什麼不同,興許過不多久你就要轉戰淮南了。”
兩人都明白馮姝此言何意。
“你本就打算對南陳用兵的,不過是被此次叛亂打亂了部署而已。”宇文瑄道:“我知道你對毌丘儉于心不忍,可事到如今,咱們與他之間已是你死我活了。”
“我知道,此事誰都沒錯。哪怕是趙王,他終究是先帝的兒子,不可能看著他們的高家的天下即將易主,而無動于衷的。”馮姝道。
知道這種時候,自己還是少提馮姝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為妙,宇文瑄便道:“別想那麼多,一切有我,你且安心就是。”
“有阿瑄在,我沒什麼不安心的。”馮姝笑得有些勉強。
宇文瑄見狀,一把將她拉進懷中道:“別胡思亂想,你對得起所有人,不必自責。
如今你什麼都不用做,看著就好,若是心里過不去,就想想裕兒,就當是為了他。”
到底顧忌宇文瑄明日出征,馮姝還是將萬千思緒壓了下去。“好,阿瑄放心出征就是。”
雖然高爍召集的那些人并非烏合之眾,但他們在宇文瑄這個久經沙場之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僅僅兩個月后,宇文瑄就順利平定了這次叛亂。同馮姝預料的一樣,他果然借著這次機會,牽連了不少宗室,而牽頭的高爍,更是直接被宇文瑄斬于陣前。
至于毌丘儉,他到底是在宇文瑄徹底平定高爍等人前就反了。
所以宇文瑄在平定高爍后,就立刻轉戰去了淮南
在聽聞毌丘儉響應高爍起兵后,馮姝還是說不出的難過,事情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
此時,宇文瑄還在平定高爍等人,尚且顧不上毌丘儉。身為坐鎮京中之人,馮姝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當即就派了將領前往淮南平叛。知道此人根本不是毌丘儉的對手,馮姝倒也沒有太過擔心,因為只要此人可以阻擋毌丘儉個把月的功夫就足夠了。
此人出發時,還帶了馮姝親筆的招降書,畢竟毌丘儉可以不顧尚在京中的親眷,可一眾駐守淮南的將領斷不會各個都能做到如此地步。
站在城樓上,遠眺前往淮南的大軍,馮姝十分悵然,所有人都不能再回頭了。可這一路走來,她實在不知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錯了,才讓事情到了今日這般田地。
可馮姝終究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她于大軍開拔當日就下令誅毌丘儉三族。
不過在馮姝的授意下,還是有人協助毌丘儉已經成年的次子和高叡的幼子江都王高煜一同逃往南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