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沒有今日這一出,想來也是足夠的。”
“有這一出,事情不是更加順理成章?如此才能讓人多信上幾分嘛。”宇文瑄笑道。
“阿瑄就不怕三個兒子全著了道?”馮姝沒好氣地道。
“老大和老二不好說,但咱們的裕兒一定看得明白。”宇文瑄頗為自信地道。
又橫了一眼此人后,馮姝不顧大典還未結束,就直接憤然離去。
這倒不是她真被宇文瑄氣走了,而是對外她還在同宇文瑄置氣,方才那一出直接氣走自己也無可厚非。
待到馮姝回到咸安殿時,宇文裕早已恭候在此。
“知道你沒去觀禮,可你為何在此?”馮姝問道。
“知道母親放心不下太上皇,所以兒子跑了趟南宮,見太上皇狀況還好,就來跟母親報個信,讓您安心的。”
“看來你爹今日的壯舉,你已經知道了。”
宇文裕笑道:“可見父親也是人前人后兩幅面孔,從來只有您跟他發火,莫說兒子從未見過他跟您發火,您說往西,父親是絕不敢往東去的。”
“他是不敢往東,但他能往西之后,趁我不注意,再繞道東邊。”馮姝道。
“能讓父親陽奉陰違的人,還不是只有母親一人?”宇文裕照舊調侃道。
想起方才宇文瑄砍人時的神情,馮姝才驚覺自己也是被他寵壞了,他若不是這個樣子,如何能讓人人畏懼他呢?
待到夜幕降臨,宮宴開始,殿中的歌舞鼓樂似乎能讓人忘了白日里發生的種種。
有一名宮人悄無聲息地來到馮姝身邊。“啟稟太皇太后,事情皆已安排妥當。”
“那就依計行事吧。”馮姝語氣淡然地道。
從那名宮人出現在馮姝身邊時,宇文瑄就注意到了此人,看著那人離去的背影,宇文瑄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馮姝在此時叫停了舞樂,讓眾人賦詩行酒令,以此助興。
宇文瑄暗自感慨起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念念行事還是這般滴水不漏啊。
此刻殿內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他們所在的殿宇已被禁軍圍得水泄不通,與此同時守衛宮禁的中領軍也全被調了出來。
然后,宇文瑄被皇帝的人困在宮中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時任五官中郎將的宇文覺聞得消息后,立刻就要召集手下的中護軍趕往宮中營救父親。
其弟宇文攸阻止道:“大哥且等等,此事不對。中領軍一直被太皇太后牢牢握在手里,她有何理由用中領軍對父親不利,這于她毫無益處。”
宇文覺道:“早在去年太皇太后就把半數中領軍交給皇帝了,如今中領軍中必定有不少忠于皇帝的人。白日里父親如何得罪了皇帝,你難道不知?于皇帝而言,只要有機會能置父親于死地,他有何理由會放過?”
知道大哥的話在理,可宇文攸就是覺得哪里不對。“不如大哥先派人去宮中探探?”
“還探什麼探?剛剛我的親信來報,父親所在的天祿閣已被圍得水泄不通,連里面的舞樂也全停了,這還不是出了事?!”宇文覺怒道。
見宇文攸還要再勸,宇文覺不耐煩地道:“好了,我帶人入宮,你在此點齊人馬以備不測。”
眼見攔不住,宇文攸也不再勸。“大哥放心去吧,我這就去召集人馬。”
不過在目送宇文覺離開后,宇文攸吩咐手下人。“去打聽打聽老三現在何處?此刻在做什麼?”
在宇文覺點齊手下人馬,趕往太極宮時,馮姝便收到了消息。
從宇文府趕往天祿閣最近的路,必定要經過司馬門。只有天子才有資格乘車或是騎馬走馳道經過司馬門。至于其他人,哪怕是宇文瑄經過此門時也需得下馬,更不能走正中間的馳道。
此刻宇文覺擅自調動中護軍已是壞了規矩,一旦他騎馬踏上馳道,不用他騎馬經過司馬門,他就已經是大不敬的死罪了。
馮姝并不打算要宇文覺的命,但這樣的罪名落到他頭上,魏王太子的位置就與他無緣了。至于次子宇文攸,他從不是魏王太子的人選,更何況他素來優柔寡斷,當個輔弼良臣倒是可以,讓他擔任一國之君就太過高看他了。
幾乎就在同時,宇文瑄也收到了消息。“這兩個倒是一如既往,老三呢?”
“回王爺,三公子早些時候在太皇太后處,眼下無人知道他在何處。”來人答道。
略感驚訝之后,宇文瑄看向馮姝。
“一個十六歲的半大小子,我能把他拴起來不成?”馮姝沒好氣地道。
宇文瑄深知幼子的秉性,宮里出了這樣大的變故,這小子不可能躲起來,而他也調不動禁軍,那他到底會去哪呢?
來人見狀試探著問道:“王爺和太皇太后可要小人去尋找三公子?”
“不必了,隨他去吧。”宇文瑄道。
待來人退下后,馮姝笑道:“你就真不好奇,裕兒在何處嗎?”
宇文瑄笑道:“無論裕兒眼下身在何處,他一定會在合適的時候,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
“阿瑄倒是看得開。”
“并非是我看得開,而是裕兒在與人勾心斗角方面都是你教的,我這是信得過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