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裕明白馮姝的擔憂。“母親放心,這樣的事情兒子能應付。”
馮姝擔心的并非是兒子不能應付。”我知道你能應付,只是父親還病著,勿讓生出什麼事端來妨礙他養病。”
“母親放心,兒子知道分寸。”
宇文裕離開后,馮姝依然放心不下,方才兒子的笑容令她記憶猶新,到底是自己親生的,且自幼養在身邊,所以馮姝知道那笑容意味著什麼。
這孩子從小就像阿瑄多些,在宇文瑄的耳濡目染之下,這些年他們父子是越來越像了。馮姝不愿如此,可她非但無力阻止,也沒有立場去阻止,這是他們父子選的路,無論如何他們都是要走下去的。
這樣的心思馮姝一絲一毫都未曾在宇文瑄面前流露出來。她不愿阿瑄為了這樣的事情而影響康健,畢竟裕兒一旦有了這樣的心思,連他也無力阻止。
事實證明,宇文瑄縱使身體不如以前,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會放任宇文裕為所欲為。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宇文瑄尋了個理由讓宇文覺另居別處,而非從前的宇文府,駐守此地的人全是宇文瑄自己的心腹,此外,他還讓宇文覺每日入宮來向自己請安。
對此,馮姝只是冷眼旁觀,無論對誰都不曾說過什麼。
很快宇文裕就有了一次試探。
某日宇文裕在來向父親請安時,正好與宇文覺打了個照面。
于是,宇文裕當著父親的面特意同宇文覺說起。“大哥如今賦閑在家,必定覺得無聊。不如就請父親為大哥安排幾件差事如何?”
不待宇文覺開口,宇文瑄就率先開口道:“你大哥難得回來一趟,該讓他好好休息才是。
永濟渠還未挖通,你大哥還是要回江都的。”
這樣的態度無疑安撫了宇文裕,此后他未再有任何試探,故而他與宇文覺也算是相安無事。
此事傳到馮姝耳中時,她只能慶幸宇文瑄還壓得住兒子們。
時至今日,馮姝還是太皇太后,故而她還是整個大周最為尊貴的人。所以年末歲初的有些祭禮,馮姝是必須要出席的。
原本,馮姝還應接受內外命婦的集體朝賀,但她大手一揮,便免了此事。
“我知道你是顧忌著我住在你這里,可你都是在正殿接受朝賀,又不是在寢殿,你這是何必呢?”宇文瑄玩笑道。
“誰不知道我早已還政給圣上,又有你這個權臣,我這個太皇太后左不過就是個擺設。更不必說,那烏央烏央的人,我看著就煩。”馮姝道。
“你的確喜靜,素來不喜人多。可你說自己是個擺設,就是胡說八道了吧?”宇文瑄莞爾道:“別說你不知道,你的話在朝堂之上到底是什麼分量啊?”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少說話,不然我的話可就不值錢了。”馮姝道:“反正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人,我見她們作甚?”
“此事你說怎樣便怎樣吧。”宇文瑄搖頭失笑道。
雖然宇文瑄有意給兒子放權,但他也不是徹底撒手不管。起碼年節里舊部們來向他拜年,他就不能指望兒子出面去應付,而這樣的事情他是必須要回府去的,為此在一番千叮嚀萬囑咐后,馮姝還派了太醫隨行。
宇文瑄無奈。“我的身體近來是不大好,可又不是病入膏肓,被你這麼一折騰,說不定真得有人以為我要病入膏肓了。”
“你住口!”馮姝道:“若不是我盯著你,你有幾次是按時喝藥的?待你回去,那些湯藥你喝不喝還兩說呢。”
“別冤枉我啊,就算我有此心,我也沒這個本事。我身邊的人你哪個沒交代幾句?我有膽子跟你叫板,他們有嗎?我若是不老實喝藥,他們不得給我硬灌啊?”宇文瑄狡辯道。
換下家常服飾后,宇文瑄還是那個不怒自威的魏王。“我早去早回,念念安心等我回來。”
看著他氣宇軒昂地離開,馮姝只覺得此人在自己面前全是裝的,哪里就病得那樣重了?
年節剛剛結束,尚未出正月,宇文瑄就說要去甘泉宮住些時日。
夏日避暑勝地的甘泉宮,即便眼下已經立春,但那里仍是一年里最冷的時候。所以包括宇文裕在內,好幾個人都苦口婆心地勸說宇文瑄,請他等到的天氣暖和些時候,再啟程前往甘泉宮不遲。
可惜宇文瑄根本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勸住的,最后是馮姝發了火,才使得宇文瑄打消了立刻前往敢甘泉宮的念頭。
“你我在甘泉宮只一起過過秋冬兩季,春夏可都沒過過。”縱使迫于馮姝的淫威,宇文瑄仍舊心有不甘。
“那里你是沒去過還是怎樣?不知道甘泉宮還冷得要死是嗎?”馮姝怒道。
“那不是有溫泉嘛。”宇文瑄小聲嘀咕道。
想到天氣一冷,宇文瑄就疼得厲害的膝蓋,馮姝到底還是松了口。“那你再好好將養幾日,待到二月中咱們再啟程前往甘泉宮如何?”
“念念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全聽念念的安排。”宇文瑄把頭靠在馮姝肩上道。
看著宇文瑄這副嬌羞模樣,馮姝都不知該說他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