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只覺心臟緊縮了一瞬,這本該是他樂見其成的結果,可是他竟有些不想從她口中聽到這些話。
她又是一副無辜至極的樣子,可這個女人,他再清楚不過,她毫無真心,全都是裝出來的。
當初她初入宮被人欺辱,整日淚眼朦朧,哭哭啼啼,除了哭便什麼也不會,他覺得這世間竟有如此柔弱的廢物,竟忍不住起了護她的心。
后來才知道,她竟是有意勾引他,為了聽她爹的,為了攀附權貴。
且他那爹,也不是個安生的。
他從出生便是尊貴的太子,從未有人如此算計他,只是他不得不承認,他隱隱動了真心,他此生最不容欺騙,痛如刀割。
若太子不是他,她也定然會投入他人懷抱。
望著她蒼白的臉,他拂袖而去,照歡見太子離開,立馬踉蹌著帶醫女進來,她看到小姐的傷口哭得不能自己。
“小姐為什麼不派人先找殿下?或許就不用受這等罪了。”
秦嬈嬈逸出一絲笑。
“傻照歡,東宮哪有殿下不知道的事,他沒來,不過是因為不在乎罷了。”
照歡似乎明白了什麼,也沒再說話了,她怕惹小姐更傷心。
醫女為秦嬈嬈上了藥,她虛弱地躺著,但眼里有幾分痛快,這洛子念,便是八公主的命門。
能看到八公主落淚,這一鞭子也不算白挨。
這深宮這才開始有趣起來。
一直被欺負的人,不該是她。
既然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不要再做那忍辱負重之人了。
最近她有些懷念宮外的生活。
若是娘親還在就好了,娘親因病去世后,爹爹便很少踏入她院中,只是她長得愈發嬌艷,爹爹便從眾多兒女中挑了她,送進宮中。
“我想出宮了,照歡。”
照歡的臉涂著藥,已消腫了。
“那求太子殿下讓我們出宮?只是小姐的傷,怕是得多躺幾日了。”
她笑了笑,其實她也想過,若沒有入宮,她會如何。
大約是被爹爹送給人當妾,或者別的,總歸不會有好下場。
可她定有辦法擺脫爹爹的控制,帶著駿兒,再找個夫君,平凡幸福地過一生。
可自她爬了太子的床開始,她便不可能輕易離開東宮,除非是他棄了她,太子的占有欲極其攝人。
如今的她像是沒有選擇權的傀儡,前面是爹爹,后面是太子殿下。
總要為自己活一次,她想,她得想法子救出駿兒了。
身上仍有痛意,躺久了身體有幾分僵硬。
“小姐,我幫你揉一揉吧。”
照歡說著便要給她揉捏起來,她搖了搖頭。
“你臉上的傷都未好,去休息吧,照歡,以后我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
多勸了幾次,照歡才肯下去休息,只留秦嬈嬈一人
忽聞殿外傳來走路聲,裴辭緩緩步了進來。
兩人相視,她動了動唇。
“殿下,妾好疼。”
“此事是八妹的錯,她不日便會過來同你道歉。”
在他眼里,公主的道歉該是極大的恩賜罷,她沒有什麼感覺,只點頭道謝:“謝殿下為我做主。”
裴辭知她心里有氣,只是這般不咸不淡的樣子讓他有幾分莫名其妙的怒意。
“你當真不恨?”
“恨不恨又如何,難不成殿下還會為了妾去鞭打回來?那是殿下的親妹妹,妾尚且有自知之明。”
她的唇發白,眼里有著幾分疏離排斥,裴辭哪里受到過她這般對待,心中有幾分恐慌,他僵硬地握住她的腕。
“以后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孤會護著你。”
秦嬈嬈并未回應什麼,她像是困極了。
見她不搭理自己,裴辭并未生氣,他道。
“孤給你揉一揉,可好?”
殿下很少這麼溫言細語,想來是覺得自己剛才話說得太重。
“還是讓照歡來罷。”
“孤不想說第二次。”
他語氣帶了幾分危險,剛才的溫和又不見了,秦嬈嬈也不再說什麼了,便隨他去了。
裴辭輕輕按揉著,秦嬈嬈忍著困意,后來她忍不住睡著了。
睡過去的時候只覺得自己被人擁入懷中,鼻尖是她熟悉的味道。
他避開她的傷處,下巴抵在她腦袋上,閉上了眼睛,同她一起入眠。
接下來幾日裴辭總是過來,她面上維持著恭敬,心里卻還是怨恨他的,她實不想見他,拒了幾次無效后便不費力氣。
這一次,她打算欲擒故縱,男人就是賤,時不時得冷一冷。
每次他來了,她就裝睡過去。
果不其然,一箱箱珠寶玉簪,綾羅綢緞抬進梨苑。
八公主有一日過來同她道了歉,語氣不善,倒像是她欠了她的。
她也喚照歡取來茶,飲了一口,只道。
“梨苑地小,怕是容不下公主尊駕,我與公主沒什麼好說的。”
八公主想來是被裴辭“教育”過一番,忍了忍,終是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又過了些時日,她的傷口好了些,照歡為她好好梳妝打扮了一番。
她一身宮緞素雪絹裙,頭上斜插鏤空蘭花珠釵,精心細致地描了花鈿,點了胭脂。
面似芙蓉,眉如柳,嬌艷若滴,這些日子病弱太久,她都許久未曾如此明媚了。
“今日是姑娘的生辰,照歡給姑娘特意描了花鈿,你可喜歡?”
“照歡的手越來越巧了,我甚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