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瑤姐姐舞姿動人,怕是整個朝中都找不到這麼會跳舞的女子了。秦奉儀,不知你會什麼?可否讓我等見識一番?”
那舞一停,李風吟便道,左惜瑤竟也笑著接話:“說來也是,未曾見過秦奉儀的風姿,小女也很想看看。”
眾目睽睽之下,秦嬈嬈在心里深深嘆一口氣,她站起來。
“那妾便獻丑了。”
她便走了出去,未多時,只見美人抱了一把琵琶而來,她微微朝眾人躬了一下身子,那玉手纖長,撥動劃弄琴弦,有如春水溫柔,泉水叮咚,節奏輕快,悅耳清脆,讓人聽著心中很是舒爽。
那如青蔥指尖熟練動作,可見也是廢了不少功夫。
一曲畢,她水袖輕抬,微微一笑。
“不過是中規中矩,有何了不得。”
這又是那李風吟說的,秦嬈嬈將琵琶給了照歡。
“看來李姑娘定是琴棋書畫皆不俗,不若也讓妾欣賞一番?”
皇后將一切收盡眼底,她未言語,只輕輕看了那李風吟一眼,那一眼甚是威嚴。
李風吟臉通紅,偷偷看向左惜瑤,左惜瑤搖搖頭,她便回去坐下,頗有些灰頭灰臉。
皇后娘娘那一眼便是警告,這等宮宴容不得她放肆。
只是這秦氏怎麼這般厲害,沒聽過她識樂曲啊。
她不知道,秦嬈嬈雖什麼也不精通,卻也是樣樣都會一些。
這把琵琶,還是殿下送給她的。
那時,夫子讓大家彈琴。
大約所有女子都會一些,只有她對著那琴沉默不語,場面尷尬至極。
“她連字都不識得,又怎會彈琴,下去吧。”
“真是丟人。”
“下去…… ”
秦嬈嬈垂眸,將唇都咬出血來。
后來裴辭讓她去含德殿。
太監托舉了一面琵琶進來,待他放置好,裴辭拉著她坐下。
“這是什麼?”
“孤今日剛好有興致,便教你彈琵琶。”
說罷撥動琴弦,他的手指白皙纖長,骨節分明,琴音優美清澈悅耳,讓人不覺得沉浸其中,待他停下時,秦嬈嬈滿眼的崇拜和滿心的喜悅,亦含幾分天真無邪。
“殿下好生厲害。”
他手指輕輕覆在她手上,帶著她一起撥動琴弦。
說來還得感謝他,他這些年,卻也教會了她許多東西。
剛提起他,卻還真見到了他,他一身玄色直裰朝服,頭發束以鑲碧鎏金冠,豐神俊朗間又顯示出高貴疏離。
所有人起身給他行禮,他眼神淡淡的,微躬身扶著皇后起身。
隨著皇后離席,身份比較尊貴的幾個人也皆離了席。
身側有女子竊竊私語:“聽聞今日要商議婚事了。”
“那左丞相也入了宮,看來這次是要定下了。”
原來如此,秦嬈嬈面不改色地吃著果子。
等到宴席結束,她才起身離開。
迎春跟在她身邊,幾次看她,欲言又止。
“聽聞國師為左小姐同太子殿下卜算了良辰吉日,下月初五,便要大婚了。迎娶太子妃可是大事,八抬彩轎,行六禮,到時定是朝中上下皆知.......”
兩個宮女在說著話,秦嬈嬈剛好走過來,那兩人惶恐地跪下。
她笑了下:“起來吧,太子大婚是好事,屆時我們梨苑也要張燈結彩,慶賀太子妃入宮。”
宮女互相對視一眼,磕頭領命。
迎春將人遣了下去,偷偷看著秦嬈嬈的臉色。
“怎麼,你是覺得我可憐?”
“奴婢只是心疼姑娘。”
“心疼我做什麼,他早就同我說過了,不要妄想,左惜瑤才是太子妃。
來,再給我好好打扮一番,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
旁人覺得她可憐,可她不知有多開心呢。
平日里她愛涂胭脂水粉,迎春的一身技藝無處可施,今日可算發揮得淋漓盡致。
一陣忙活,秦嬈嬈真就像九天神女一般,柳眉輕揚,眉眼盈盈間含嬌帶嗔,那唇瓣飽滿微撅,艷而不俗,恰到好處,又甜入心扉。
“奉儀真是美若天仙。”
秦嬈嬈被她的話說笑了,嗔道。
“給我拿琵琶來吧。”
便有婢女聽令去拿了琵琶過來。
素手按動琴弦,那曲子早已熟悉萬分,只是這般彈著,腦海中盡是她和他的往事。
不應該開心才是?怎麼越彈越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她唾棄自己。
夕陽落盡,只留下漫天的橙色余暉,那之間隱隱透出幾縷微弱的金光,終是被云層給遮掩,直至消失殆盡。
只聽一陣怪聲乍出,那琴弦竟斷了,指尖立時滲出了血,她看了一會,便道:“既然已經壞了,那便將這琵琶扔了吧。”
“這可是太子贈與,奉儀先前很是愛惜......”
迎春看她篤定的眼神,她嘆息一聲,喚人將琵琶抱出去。
宮婢便將琵琶抱出去,只是剛走出梨苑,卻見太子迎面而來,她抱著琵琶行了禮。
裴辭本未在意這小小宮女,目光落在那斷了弦的琵琶上,眸子陰沉了幾分。
“你要將這琵琶拿去何處?”
“回殿下,是奉儀讓奴婢將這斷弦琵琶給扔了。”
那琵琶果真斷了一根弦,張瑾看過去,又低下了頭。
這的確是殿下親手所鑄造,當得上是世間獨一無二的,萬分珍貴,這奉儀將琵琶丟棄,豈不是明擺著冒犯殿下。
殿下收回目光,抬步走向梨苑。
張瑾落后一步將宮女攔下:“琵琶給咱家吧,如實稟報奉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