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夜以后,秦嬈嬈發誓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喚六皇子的名諱了。
她躺在榻上,十分后悔今日的莽撞,對太子的不要臉手段又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
第二日坤寧宮竟派人過來,太監躬身道:“皇后娘娘有請。”
秦嬈嬈便換了衣裙去往坤德宮,每次去都心情忐忑。
皇后娘娘可是生下太子的女人,不容小覷。她手上捻著佛珠,美麗雍容的面貌上永遠帶著從容不迫,見了秦嬈嬈,她淡淡地道:“以后這個時辰便過來請安,本宮親自教習你。”
上回她派去的嬤嬤被太子給遣了回去,看來在太子心中,這秦氏尚有些地位。
如今也是東宮唯一的女子,還是得她親自教習,不然以后丟的是皇室的臉面。
“是。”
秦嬈嬈乖巧地應道,她不知道要做什麼,一時站在那里有些手足無措。
“奉儀坐下吧,今日便先抄習佛經。”
有個嬤嬤對她道,她點點頭。
這皇后是個信佛的,那佛經內容晦澀難懂,她抄了一陣子便發困想睡。
只是每當眼睛一闔上,皇后娘娘便皺眉看來,嚇得她馬上清醒過來。
這時,左惜瑤和八公主進來了,左惜瑤看到秦嬈嬈也有些驚訝,不過隱藏得極好。
“秦奉儀讀得懂佛經嗎?母后你這不是在為難人家?說不定這些字也識不得呢。惜瑤姐姐也知道,當初在尚書房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八公主嘲諷道。
秦嬈嬈邊抄寫著經書,一邊念了出來,末了她道:“ 妾當年的確不識字,不過自從當了公主的伴讀,便都略知一二,公主不必擔心,這一切還要感激公主呢。”
當初她當伴讀是怎麼被折磨的,兩人都知道,八公主哼了一聲,皇后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你呀,坐不下便回去,別讓你惜瑤姐姐看笑話。”
八公主只好乖乖也坐下抄寫經書了,皇后娘娘又看向秦嬈嬈:“繼續。”
在皇后面前大家都有所收斂,不敢有太多交鋒,連八公主都安靜了許多。
這日起,秦嬈嬈飲過藥后便每日都去坤德宮請安。
她經常會遇到左惜瑤,她當真是極為受皇后公主喜愛,時常被召入宮。
越來越覺得,那左惜瑤很是可怕,每次都會溫柔對她笑,笑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偽善的女人,真是太能裝了。
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她皮笑肉不笑地道:“秦奉儀如今真是風光無限,太子殿下為了你將秦淼淼都折磨成什麼樣了。”
秦淼淼那件事的確是為了反擊左惜瑤,讓她知道自己不是軟柿子,任人拿捏,這招便叫“殺雞儆猴”。
但她并不想與左惜瑤為敵,便示弱道。
“太子殿下處置良媛,是因為她犯了大錯,而不是因為我如何。”
“你倒是心里明白得很。”
“我自然有自知之明,我不過是個商家女,絕不會以下犯上,左姑娘大可放心。”
秦嬈嬈都這麼說了,想來左惜瑤也聽懂了。
她別有深意地道:“希望奉儀能夠心口如一。”
“左姑娘大可放心。”
這之后,感覺左惜瑤偶爾看過來的眼神都溫和了不少。
不過,皇后娘娘宮里的人顯然得了八公主的命令,故意折磨秦嬈嬈,每次去請安都要晾她在殿外站許久。
而皇后娘娘則是默認的態度。
有幾次她都快暈過去,娘娘才宣她入殿。
入殿后也是安靜地坐在下面,她要保持良好姿勢執筆抄經書,幾天下來,手都有些發抖了。
她也沒有主動去尋過太子殿下,因為她后面又求了他無數次,他都無動于衷,保持原話,要等她有孕才會讓他們相見。
秦嬈嬈是萬萬不敢答應的,便開始想別的法子。
含德殿
裴辭看折子時越來越心煩,殿外稍有動靜他便抬眼看去,張瑾心知肚明:“殿下,可是需要老奴去召奉儀前來?”
“不必了。孤又不是非她不可。”
過了一會兒殿外來了通報,卻是那左惜瑤送了點心過來,他頭也不抬,張瑾叫人將點心撤下。
裴辭狀似無意地道:“奉儀在做什麼?”
“奉儀去過坤德宮請安后便回了梨苑歇息。”
“她身子不好,是要多歇息。母后可有為難她?”
長瑾便如實稟報她被晾了許久的事,裴辭頓了頓,此時若再維護她,母后說不定會做出更狠的事。
“這東宮侍奉的人尚少,且奉儀的身子,怕是會讓殿下不盡興。不若老奴給殿下尋一些女子入宮。”
他放下折子,冷聲道:“孤豈是什麼女子都能近身的,你知道什麼。”
張瑾只能噤聲。
又看了許久的奏折,裴辭捏了捏眉骨,啟唇道。
“張瑾,她在做什麼?”
張瑾剛去殿外得知秦奉儀的事,本想等會再稟,沒想到殿下又主動問起。
“秦奉儀歇息過后,便親自去御膳房做了糕點,然后去尋了左小姐。聽說兩人相談甚歡,極為融洽。”
聽到這話,裴辭放下折子:“她不來討好我,送糕點去給那左氏做什麼?”
“老奴以為,秦奉儀大約是想討好未來太子妃。”
“討好她做什麼?愚蠢至極。”
除了在算計他感情這方面有點腦子,她當真擔得起“愚蠢”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