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嬈嬈此時像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打亂了這和諧的一幕。
六皇子又湊近問道:“可是起不來了?哪里傷到了讓我看看?”
他每說一句,裴辭的臉色就冷一分,整個空氣間有幾分凝固和焦灼。
裴辭正要發話,卻覺得周邊很不對勁,他做出戒備的手勢,身邊的將軍凝神環顧四周。
只聽林中簌簌作響,秦嬈嬈意識到什麼,耳邊似有疾風,她直直撲向六皇子。
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支箭,眼看著就要射中她的心臟,正在這生死攸關之間從旁射出另一支箭,將那過來箭打偏,箭便射入了她的左肩,那處也曾中過箭。
裴辭收箭,喚她一聲:“嬈嬈。”
若不是他這一箭,她怕是沒命了,他的手微顫,接著涌上了無邊怒意。
秦嬈嬈虛弱地癱在六皇子身上,他立時將她護到身后,四面六方又射來箭,侍衛們將他們圍起來。
只聽裴辭冷靜而充滿戾氣的聲音。
“留個活口,其余的殺無赦。”
跟隨的侍衛策馬向著前面而去,不多時兩方便廝殺起來。
秦嬈嬈中了箭,躺在樹上。
六皇子將她的箭拔出,扯了衣料子給她止血。
“怎麼這麼傻?”
她搖搖頭,痛得沒辦法說話,虛弱地靠在樹上。
裴辭握緊韁繩,手用力過度而露出青筋,左惜瑤看他要走,伸出手要拉他:“殿下,臣女有些害怕,可否留在我身邊?”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同他一起圍獵,只可惜又被秦嬈嬈毀了。
裴辭毫不留情地躲過她的手,翻身下馬。
待馬車來了,他便俯身將秦嬈嬈打橫抱起,坐上了馬車。
她“ 嘶”地叫了一聲,裴辭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燃燒,咬著牙道:“你為何要闖入這里?竟為他擋箭?沒長腦子的嗎?還嫌命不夠長?”
她差點就這麼死在箭下了,要不是他反應得快,那箭若偏一分,她都得死,他不敢想象。
秦嬈嬈疼得咬牙,大約是有了上次的經驗,她竟沒有暈死過去。
“妾也不知為何就撲了上去,倒是……打擾了殿下的雅興……”
裴辭只覺得胸腔的怒火快要溢出來,他拽住她的手:“秦嬈嬈,你是不是喜歡上了皇弟?當不成太子妃,便要妄想成為六王妃不成?”
他的一聲怒吼讓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秦嬈嬈的眼淚一下子染濕他胸前的布料。
“殿下多說幾句……妾便真的死了……被你氣死的…… ”
她的氣息越來越弱,血沾濕衣裙,這樣的她看起來像下一秒就要死去,裴辭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安撫地吻了吻,眼眸輕顫。
“孤不說了,你不會有事的。”
那群刺客很快便被制服,只是活口都自戕而亡,難以探出誰是幕后之人。
裴辭將她帶回了行宮,太醫們又進進出出,迎春在一旁流眼淚,哭得人心煩,裴辭讓她滾下去。
秦嬈嬈在劇烈的疼痛之中昏睡過去。
待她醒來,迎春給她遞來水。
“奉儀,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她全身都痛得很,動不得,只好躺在榻上。
“六皇子沒事吧?”
“只有奉儀出了事,其他人都很好。奉儀怎麼就闖進去圍獵場了呢?”
“又不是第一次中箭,我沒事。”
“奉儀本就身子弱,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啊。”
“以后可能一日三餐,都要喝藥了。”
她還有心思說笑話,迎春苦著臉端來粥一口口喂她。
“奉儀暈過去不知道,六皇子在外面候了一天了。可要奴婢去喚他進來? ”
“等喝完粥,便讓他進來吧。”
裴翊進來,他坐在榻邊,眼神復雜。
“可還好?你不該替我擋那一箭。”
“下次一定不會撲過去的,這次就罷了吧,還好沒死。”
“為何今日你會出現在狩獵場。”
“周芷蘭你可認識?她想找東西,她說那處無人守衛,我便以為能進去,這才誤闖進去。”
“她與左惜瑤為伍,你大約不知道。”
“原是如此,她是故意讓我闖進去的。那,刺客會不會跟她們有關系呢?”
“此事你不必操心,我會與皇兄處理,你安心養傷吧。”
“你不必這樣自責,我這救命之恩可是要你報答的。”
他眸子深深地望過來:“ 好,我欠你一條命。”
“我才不要你的命呢。”
她一定會好生利用這救命之恩的。
裴翊看她安全了,她便勸他離開,他守了一天,不吃不喝。
其實真的很疼,等他走了,她才敢放松下來,緊緊地蹙眉,同個位置又重了一次箭,這一側差點就廢了。
裴辭來時便看她默默地流著淚,嘴皮子都咬破了。
他將手遞過去給她咬:“孤給你咬,不要咬自己。”
她搖搖頭:“殿下怎麼過來了,還是去陪太子妃歇息吧。妾怕是沒辦法伺候殿下了。”
他忍著怒氣,額間的青筋迸發,沉了聲音:“既覺得痛,便安靜地待著。”
“殿下,別生氣了,妾又沒死,你就這麼放不下妾嗎?”
“孤說過,沒有孤的允許,你不能離開,也不能死。”
這該死的占有欲,她痛得都不敢大口呼吸,再跟他說兩句只會更痛,她便閉上眸子不再搭他了。
太子和皇子被行刺一事驚動了圣上,行宮的守衛加強,圍獵還是繼續進行。
養了幾日,終于沒那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