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辭飲了口茶,聽了這話卻皺了眉,他起身:“去辦事吧。這里不需要你。你同她說,孤今夜去陪她,不管孤娶沒娶太子妃,不會有什麼改變的。”
張瑾恭敬地鞠躬退下,然后帶著人朝梨苑去。
等張瑾到了梨苑,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梨苑竟著了火,那火似乎剛燒起來,就這一時半會便縷縷黑煙升天,婢女太監皆亂做一團去拎水滅火,他抓住其中的一人:“你們主子呢? ”
那太監哆嗦著身子,道:“奴才們找不到主子,怕是還在里面。”
這話可把張瑾嚇得不輕,他哎喲一聲,大聲道:“快去把秦奉儀救出來,若是奉儀沒了,在場的小命都難保! ”
他知道殿下心里秦奉儀有多重要,若殿下知道此事,這一整個梨苑的人,說不定都要遭殃。
梨苑位置偏遠,那黑煙被掩蓋在一排排金頂建筑中,所有人搜尋了大半個時辰都未尋到秦奉儀,張瑾在旁看著,心如死灰,他抓住一個小太監道:“回去報殿下,梨苑起火找不到秦奉儀,秦奉儀如今生死未明。 ”
顧不得殿下大婚不大婚了,若是殿下行婚禮過后才得知這件事,他怕是十個腦袋都不夠殿下砍的。
小太監跪在裴辭面前將原話稟報,裴辭眼眸發紅,他的五指深深陷入手心,嬤嬤迎上來:“殿下可以去接太子妃了。”
他推開嬤嬤,雙眸猩紅。
等到了梨苑,火已熄滅,整個梨苑的都面目全非,再看不出從前的樣子。他一手抓住張瑾的衣襟:“秦奉儀呢? ”
張瑾不敢直視他,只哀聲道:“殿下,是奴才負了殿下所托。
奴才拼盡全力,也只找到一具燒焦的…尸體 。”
裴辭像是沒聽明白,他喉間涌上一陣澀意,心臟疼痛難忍,恐懼感蔓延全身,待他看到那具尸體,感覺胸口被狠狠地用巨石捶打,頭痛欲裂。
只是那尸體頭上似乎有什麼,他蹲下從尸體的燒焦的頭發上取下東西,那是他送給她的瑪瑙簪子,已燒毀得只有個形態,那是他親手做的東西,他一眼就認出來,他搖頭。
“這不是她。 ”
“……殿下千萬要節哀… 保重身體啊…”
他松開張瑾的衣襟,抬眼盡是冷意:“她就算化成灰孤也認得,這不是她。她也不可能在今天戴這個簪子 。”
之前送給她時,她甚至都不愿意戴。
“她一定跟上次一樣逃了。 ”
定是她把迎春送出宮開始,便有了打算。
她不可能輕易就這麼逃出去,他想起昨夜的種種,眼眸越來越黑沉,真是膽子大得很,連他都敢算計。
一而再再而三,他不懂,他已經對她這麼好了,她為何要一次次地逃離自己。
幫她演這出戲的人大概是隨便拿出她的簪子以證明她身份,可她獨獨算漏了這件事,竟拿了這個簪子,秦嬈嬈大約也沒想到,會因這個簪子而暴露了整個事情。
這麼不了解她,卻又能躲過這麼多耳目幫她的,也只有一人。
他朝坤德宮看去。
皇后并未料到他會這個時辰過來,她很少對太子生氣,姣好的面容皆是怒氣,她斂眉道:“這個時候你該做什麼,你不清楚嗎? ”
裴辭未回答她的質問,他滿是酸澀的咽喉滾動了一番,只道:“是母后做的嗎?”
“你在說什麼?身為一國太子,現在你該做的,就是去接太子妃進來。”
皇后一身盛裝,頭上插著各種華貴的珠翠金釵,眉眼皆是淡然,臉上半點也未透露她的一絲情緒。
“兒臣只問,她在哪里?”
“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裴辭聞言,卻更加確信心中的猜測。
他拔出劍來,用力地將劍插入左臂中,毫不在意嘴邊流著的血,后又狠狠地拔出來,鮮血噴涌而出,濺到了皇后的裙擺上,他冷冷地道。
“母后,孤絕不會放她走。”
皇后這才變了臉色,她怒道:“你瘋了不成?”
全坤德宮的人皆跪下,無人敢抬眼看過來,有宮人跪下想為他包扎傷口,裴辭推開近前來的人,紅著眼眸道:“傳孤令,太子遇刺重傷,大婚擇日進行。今日在坤德宮發生的事,若有人膽敢泄露半分,孤絕不輕饒。”
他又看向皇后:“母后,現在可以跟我說她在哪里了嗎?”
皇后眼眸輕顫,不可置信地道:“不過是個低賤的商家女罷了,你何至于此?”
“母后,孤不能失去她。”
他想明白了,只要她能回來,她要什麼,他便給她,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愛他了,只要她在他身邊。
“可她是秦氏女。”
皇后雍容的臉上帶著恨意,秦氏讓她失去了自己的小女兒,讓整個皇室蒙羞,他怎麼能愛上她!
“母后,你知道了……是八皇妹告訴你的?”
多年前,八皇妹來找他時,不經意間聽到了那件事。
“我也是這些日子才知道。你為何不跟母后說,你若說了,母后又怎麼會同意她入東宮?”
若她知道,她一定會弄死秦氏。
“我本想著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可我不舍得,便一直留著她,母后,你不要對她下手。
”
“你不要再鬼迷心竅了,她根本就不值得。左惜瑤也是你自己選的太子妃,你就當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