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辭并未踏進那蘇瑜文的院子。
等秦嬈嬈走了,裴辭便轉身離開。
蘇瑜文正踏出來,卻只看得他的背影。
她抿了抿新點的胭脂紅唇,眼眸中含了幾分失落。
“姑娘,殿下大約是有什麼急事…… ”
倚翠在一旁安慰道,蘇瑜文點點頭,走進去拾筆寫字,此時綺秀走了過來,她道。
“姑娘,綺煙竟會下棋呢。”
蘇瑜文笑到:“你又知道了?”
“我恰逢路過,那時殿下同她在下棋,那她應該是頂厲害的。我夜里可要去向她討教討教。 ”
“你是說,殿下同她下棋?你看錯了罷,殿下如此尊貴,怎會跟奴婢下棋。 ”倚翠眼皮跳了一下,她根本就不相信。
“真的,我還看到殿下握著她手執棋子……”
她說著便愈發小聲,因看到蘇瑜文的的表情瞬間變了,她手一顫,那字都歪了,倚翠連忙道:“你定是看錯了。 ”
綺秀收到她的眼神,撓了撓頭。
“可我還看到是綺煙帶殿下過來的,怎麼殿下沒進來?”
“還不住嘴。 ”
倚翠瞪了她一眼,蘇瑜文收了筆。
“你們出去吧,我想歇會。 ”
綺秀和倚翠兩人對視一眼,便退了下去。
“你說,下棋都是要抓著手下的嗎?”
“你別瞎在小姐面前說這些。你沒看出來她不高興了?”
綺秀捂住嘴巴,點點頭,表示再也不提了。
秦嬈嬈過來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氛圍不對,綺秀和倚翠沒有進去侍候,她剛想開口問綺秀,蘇瑜文便差人叫她進去。
蘇瑜文依然同往常一樣溫柔。
“聽聞你會下棋?”
秦嬈嬈猜到了會有人問,她老實交代。
“小姐,今天本是老侯爺同殿下一起下棋,侯爺身體不適先走了,殿下才指了奴婢下棋。”
蘇瑜文點點頭:“無事,不如你同我也下一盤。”
兩人下棋時,秦嬈嬈也是有意讓她:“姑娘贏了。”
蘇瑜文收了子,抬眼望過來,有幾分試探。
“你跟殿下下棋時是何種感覺呢?”
“奴婢第一次同這麼尊貴的人下棋,十分慌亂,便只記得不要失了禮,惹怒殿下,便沒有別的想法了。不過殿下還是不太滿意,他扣了奴婢半個月的俸祿……”
“當真如此,殿下責罰你了?你可還好?”
“其他倒沒什麼,奴婢做得不好,殿下責罰是應該的。”
她在蘇瑜文面前多次自稱奴婢,是想表明自己跟她的差距,蘇瑜文這才拉起她的手,面上染了幾分羞怯。
“原是如此,你受委屈了。你說,我明日也邀他同我下棋,可好?”
小姐這是情竇初開了,有了少女心事,可對象卻是那太子。
秦嬈嬈不知道該說什麼,心情很不美麗,癡迷他的,又何止她一個人,左惜瑤,秦淼淼,哪個有好下場。
她試著道:“小姐,你如何看待一世一雙人這個觀點?”
“自然是令人向往的,只是如今男子多三妻四妾,哪里有什麼一世一雙人,這不過是話本子里才有的。”
“可老侯爺和夫人,不就是一對神仙眷侶嗎? ”
“我爹與旁的男子不同,但也只是少數。好了,綺煙,你幫我挑一下明日該穿什麼吧。”
“好……”
合著這話題是白說了,秦嬈嬈只好幫她挑了許久的衣裙。
等到回去的時候,已經夜了。
她提著燈盞走過青苔石階,這時腳上不知竟踩了一顆石子,整個人身子便往前撲了去,眼看著要倒下去。
與此同時,有人上前來接住了她,她的手指按壓在來人的臂上,緩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謝過小侯爺。”
她認出來人是蘇亦君,蘇亦君低頭看她。
“可是站穩了?”
燈盞也在他手上,他待她站好便把燈給她。
“怎麼走個路都會摔著,哪里摔疼了?”
他說著手作勢要探下去,下一秒又愣住了,臉燒得通紅。
“對不起,是我孟浪了。”
因為很黑,秦嬈嬈沒有看到他的動作。
“我沒事,那奴婢先告退了。”
小侯爺點點頭,殿下召他過去,耽誤不得,便沒辦法送她回去,只叮囑道:“夜里路滑,小心些。”
秦嬈嬈自摔了一跤,便愈發仔細小心了,她最怕疼了,幾乎是小步小步地挪著。
這條路并不遠,月光熹微,冷風陣陣,樹木葉子發出簌簌的聲音。
這時,耳邊似有疾風,她倏地抬眼望去,緊接著她的腰上一緊,整個便被擁入一個溫熱的懷中,似乎是個男子,她瞪大了眸子,嘴巴卻被捂住。
“噓,有人要暗殺孤。”
竟是裴辭,他的嘴唇近乎抵在她耳邊,嗓音低啞又帶著幾分克制。
她看不清,只能任由他半摟半抱地走進假山的洞穴里,背抵在堅硬的石壁上,她的呼吸噴灑在他的手上。
夜間昏暗,她只能透過月色看到他模糊的一張臉,她呼吸愈發急促,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遇到刺客。
“再等等……刺客還在外面。”
假山里十分狹窄,兩人近乎緊密相貼,握在她腰間和唇上的手十分炙熱,他的呼吸就落在她耳邊。
兩具身體相貼,熟悉的記憶涌了上來,背后有堅硬的石子硌得她生疼,她忍不住動了一下,卻聽他悶哼一聲。
她不敢動了,心中十分納悶。
這麼暗,他應該認不出自己,她不可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想來是刺客已經離開了,只聽他充滿磁性又溫柔的聲音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