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盯著她,如夢中一般,她的手在自己身上動,心上卻像是被一根羽毛撩撥著,散發著密密麻麻的癢意。
裴辭的眼眸越來越幽暗,秦嬈嬈一開始還沒注意,認真地為他解繃帶,清理傷口,再換藥。
不經意抬眼才發現他的目光,兩人對彼此都極為熟悉,她一下子明白了他眸子的含義。
“下流。”忍不住罵了一句。
“你消失了半年,孤便差不多半年都沒有行房事了。”他十分坦然,甚至有幾分委屈。
秦嬈嬈恨不得一巴掌到他臉上,這還是記憶里那個冷酷無情的太子爺嗎?
“你能不能正常一些?”她忍不住道。
“什麼意思?孤這樣對你好,你不喜歡?”
他用了平生最大的忍耐力去尊重她,給她想要的。
若是以前,他直接扛了她便回宮,哪里用費心思在侯府這麼久。
“太子殿下,藥換好了,再次申明,奴婢是綺煙。對了,殿下最好別在小姐面前說什麼。”
雖然她不愿意承認,但是小姐的確是愛上了太子。
若小姐知道她就是秦奉儀,豈不是會傷心?
“孤跟她沒什麼。”
“殿下這樣不負責任地到處散發魅力,可是會遭雷劈的,奴婢最討厭這種人了。”
裴辭臉黑了:“孤還不是為了你。”
“所以奴婢成了你傷害別人的借口?”
秦嬈嬈收拾好東西便退下了,沒有給他半分眼色。
裴辭將衣襟拉好,她口口聲聲奴婢來奴婢去,實在聽得他頭疼。
秦嬈嬈出了營帳,便又回去給玄朗清換藥,玄朗清的傷勢嚴重,換藥的時候痛得蹙眉。
但他實在能忍,竟然還能維持微笑跟她說話。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吧。”
“你同晉國太子殿下是什麼關系?”
“如你所見,我不過是個婢女。”
“哦?怎麼在我看來是郎有情妾無意。 ”
一個“妾”字讓她抬眼,她的手顯然頓了一下。
他也看到了,一下子收斂了笑。
“傳聞中晉太子有個小妾,姓秦。”他點到即止。
秦嬈嬈將繃帶給他重新纏好,聽他這番話倒也沒有過多反應,她不緩不慢地將食盒拿來,而后打開,一邊道。
“玄公子是個聰明人,既猜出來,便當作不知道吧。”
她沒有辯解,不知為何,對這個男子,她全然沒有隱藏的心思。
“我只是有些好奇,這麼有權勢的男人愿意為你低頭,你為何不接受他?”
“若接受他,我就會死呢?”
暫且不提左惜瑤蛇蝎心腸,出宮前皇后娘娘曾說過了,饒她一命,所以放她走了。
她左思右想,皇后娘娘這樣對她的原因大約同裴辭一樣,皆是因為她爹,她要為她爹做出的事償命。
“我明白了。可我亦聽聞,秦奉儀生得貌美如花,所以,你易容了?”
“玄公子不必再繼續探究下去了。我除了救你,幫不了你別的忙。如今我也自身難保,你也看到了,他早就發現了,我不過是在他眼皮底下上躥下跳的猴子罷了。”
秦嬈嬈看得很開,那眸子里一片平靜,對生死似乎都看得很淡。
她知道自己斗不過裴辭,知道自己渺小,終有一日,太子殿下失去了耐心,會把她又囚禁在那皇城中。
玄朗清的心痛了一下,又跟開玩笑似的:“小小年紀怎麼滿眼滄桑?跟我回月國,當我妹妹如何?等我找到玄朗月,便帶你們一起回去,我會護著你們。”
“我真的很感動,謝謝你,不過,還是先找到你妹妹吧,晉國很大,你要找人沒那麼容易。”
“其實,我也不確定她是否尚在。”
他單手捂住了眼眸,掩去了悲痛。
他失去她已經十幾年了,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這一切不過是騙自己。
“玄公子,只要有希望,便不要放棄,你妹妹還在等著你呢。”
秦嬈嬈不忍心他這樣,安慰道。
“對……她在等我。”
玄朗清腦海中便浮現起月兒的模樣,月兒自小生得好看,眸子如同月牙一般皎潔天真明亮。
她喜歡吃糖酥,總是喜歡乖巧地依偎在母后身上,他便故意奪了去,偏要惹她哭。
可后來,連惹她哭的機會都沒有了。
玄朗清沉默了許久,秦嬈嬈也沒有開口打擾他。
過了一會,秦嬈嬈輕聲道。
“先吃東西吧,等會菜都涼了。”
他能用單手用膳,秦嬈嬈便推開門走出去。
玄朗清一定很愛他的妹妹,能有這麼好的兄長,真令人羨慕。
她想起了爹爹,不知道太子是怎麼處置他的?
從秦淼淼的事之后,秦家便徹底不與她聯絡,她也一時忘了這件事。
待之后尋個機會問問吧,他終究是她爹。
她離開后去了蘇瑜文的營帳里。
蘇瑜文正在用膳,綺秀看她過來,牽著她坐在一邊。
“你也快來吃,做什麼去了?”
“我去給玄朗清換藥了。”
綺秀促狹一笑:“你莫不是看上他了?他長得的確俊俏,雖不及太子殿下,卻比小侯爺英俊,還跟念之一樣看起來很乖。”
“他跟樓念之不一樣。”
她很明白,玄朗清這種人,只要你不招不惹他,他便會一直笑顏以對,但若觸犯他了,大約也是不會好過的。
“對了,不知道念之的腿好些沒,倚翠可別忘了給他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