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查明十二年前的真相,劉硯詢問了幾十人。這些人里有當初的朝官,還有陳王府的舊臣。
到最后,劉研總算弄清楚當初發生了什麼。
那時陳王李乾在封地勝州就藩,緊鄰勝州北部的突厥倉胡部單于忽然降而復叛。皇帝派李乾前去鎮壓,而李乾得勝后,卻遲遲不肯歸還兵符。
李乾上了十幾道奏折,說邊關守衛松懈,他愿意帶兵駐守。
但皇帝豈肯讓已經封王的兄弟長久帶兵?
京都的旨意八百里加急往勝州去,與此同時,皇帝命大皇子李瓏親自到陳王處,催回兵符。
這對皇帝而言,已經是忍到極限的事。
他不忍兄弟鬩墻,骨血親族自相殘殺,內耗國本、影響朝政。
但李瓏還未動身,勝州的兵馬便叛變了。
陳王李乾親自帶兵,沿黃河南下,誓要逼皇帝退位,奪取皇位。
消息傳到朝廷,京都大亂。
這才有了后面的事。
大皇子李瓏帶兵鎮壓,陳王投降,被賜毒酒自盡。
“所以安國公府,”劉硯詢問知情人道,“沒有管嗎?”
畢竟安國公府是陳王妃的母族。
而朝中安國公的舊部,多如牛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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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管?”知情人露出唏噓的神情,“難道要賠上全族性命,跟著造反嗎?”
也是。如果管過,國公府早就不在了。
劉硯回去整理案卷,不得不佩服皇帝深謀遠慮。
把肅王李瓏喚回來,是對的。當初是他主導平叛,必然清楚許多事。
劉硯馬不停蹄去拜訪肅王。
肅王府的人已前往封地,只有李瓏奉旨回來,故而服侍的人不多。
他請劉硯坐下,親自煮茶招待,笑道:“不知本王能幫上什麼忙。”
劉硯開門見山,詢問是否認識先陳王府的司馬承恩。
“是個道士。”為了讓李瓏想起來,劉硯特地加了一句。
李瓏皺起眉頭,苦思冥想片刻,搖頭道:“不認識。”
劉硯手捧茶盞怔住。
他性子悶,不擅長同人打交道,也不懂什麼彎彎繞繞。
劉硯以為李瓏雖然認識,但會撇清關系,但萬萬沒想到,李瓏直接說不認識。
怎麼會不認識呢?
就藩的王爺無召不得進京,所以司馬承恩等同陳王的喉舌。
他為陳王傳遞消息,也幫陳王拉攏朝臣。
十二年前,皇帝成年的皇子只有兩個,大皇子李瓏和二皇子李璋。無論他們在朝中是否得勢,司馬承恩都會去拜訪他們,與他們結交。
但李瓏說不認識,劉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愁眉苦臉回去,路過趙王李璟的府邸時,忽然想起自己是有幫手的。
他們親兄弟,應該好說話吧。
然而李策說,即便是他去問,也不會有區別。
劉硯跪坐在濃重的藥草味道中,看李策仰頭飲盡一碗又一碗湯藥,有些失望。
誰都不會愿意得罪人,更何況對方有權有勢,而且看李策的身體,也太差了些。
能活命就不錯了,又怎麼會牽扯進朝堂紛爭。
如京都所傳,九皇子不過是個活死人罷了。
劉硯悶悶地坐著,覺得可惜。但他不會說關心的話,見李策翻動卷冊,便起身道:“既然如此,下官回去了。”
李策卻并未起身相送。
“劉府尹,”他指著卷冊中的某處道,“你來看看這個。”
劉硯疑惑地低頭,又驚訝地靠過去,因為太過激動,差點把李策擠到一邊。
“王爺怎麼能想到這個?”
他的聲音又驚又喜,顯然找到了突破案件的關鍵。
李策含笑道:“試試這個線索吧。”
李策找到的,是司馬承恩的房契地契。
司馬承恩出家前,在京都附近購置了田產房屋。這些年來,田地一直有人耕種,房屋轉了幾手,賣給了旁人。
這便很不尋常。
誰租出了這些地,誰又賣了他的房子?
死人是不會交易的,別的人以為司馬承恩只是去云游,也不敢隨意處置他的財產。
只有確認他已經死亡的,才有這個膽量。
臨走前,劉硯深深看了李策一眼。
“楚王如此聰慧,當愛惜身體。”
他不善言辭,也不會關心人,說完這句已經臉頰微紅,抱著卷冊,急沖沖地出去了。
劉硯剛走,李瓏便呼喚王府詹事議事。
“果然是因為司馬承恩。”
他已不像先前那般冷靜,手中捏著杯盞端坐,額頭上滲出汗珠。
“誰查出的司馬承恩?”見詹事悶聲不語,李瓏摔杯道。
詹事這才垂頭道:“是楚王李策。”
李瓏的臉僵硬如鐵,半晌才冷笑出聲。
“看來有人嫌自己命太長。”
以為那人行將就木成不了氣候,卻沒想到竟陰險毒辣給他當頭一擊。
這已經不是李策第一次壞他的事。
從求娶葉嬌,到御街射箭,都有李策從中作梗。是他太過仁慈,才讓這個弟弟以為自己好惹。
李瓏盤算著如何讓李策閉嘴,王府詹事卻在憂心別的事。
“殿下,”他小心翼翼道,“既然查到司馬承恩,那跟司馬承恩有關的人,是不是……”
李瓏靜靜坐著,總算找回了些神智。
讓李策閉嘴之前,得先讓他的一些人閉嘴。
“讓張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