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刺激還不花錢。
白羨魚神情訕訕不知該說些什麼,李璟倒是忽然開口,語氣有些鄭重。
“那個……咳咳,葉嬌,你還是不要去添亂求娶了啊。本王這是為了你好。”
白羨魚眨了眨眼,英雄所見略同啊!
但他的眼睛又轉了轉,立刻假裝很難過,很糾結,不甘心,肝腸寸斷,裝了很久,才沉沉地嘆了口氣,揉著腰間的玉佩,欲言又止。
李璟連忙又道:“你不是想認識我二哥嗎?等他回來,我帶你去晉王府做客。”
晉王李璋,是目前皇子中身份最為貴重的,也是最難結交的。
白羨魚有些難為情,又露出壯士斷腕般的決心,深吸一口氣道:“既然趙王殿下這麼說了,卑職聽命便是。我這就去給我姐姐寫信,別讓她自作主張,讓圣上費心。至于我自己……”白羨魚揉了揉沒有淚水的眼睛,“我就做她的部下,看著她幸福快樂,也就知足了。”
簡直感天動地。
李璟露出笑臉。他持重地點頭,拍了拍白羨魚的肩膀。
小九啊,哥哥也只能幫到這里了。雖然不知道你到底賣的什麼關子,但是你可趕緊賣啊,因為你心里稀罕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搶手了。
搶手得不可思議。
看來天底下不怕死的人,太多了。
李璟按了按左邊衣袖里的泰山石,右邊衣袖里的符文,略微放下心。他可不想見到那個女人,完全不想。
入秋不久,北地的風霜便很重,天氣也更冷。
葉長庚從營帳里鉆出來,身上裹著葉嬌為他準備的冬衣。
他率領的軍隊呈六花陣形狀扎營,把吐蕃使團保護在最中間。
這是大唐的國境,雖然是夜里,葉長庚也并不覺得緊張。
出來半年,他的臉上添了一道傷疤。被北地凜冽的風吹過,竟喜歡這樣的日子。
怪不得妹妹總是喜歡念塞外從軍粗獷的詩歌,等回到長安,他也要多背幾首。
使團的主營帳內還亮著燈,想必是吐蕃公主還沒有就寢。
里面有個人影緩緩走動,在營帳上投下女人曼妙的身影。
葉長庚連忙轉過身,向遠處的哨卡走去。
叢林深處,有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正盯著他,蠢蠢欲動。
在那雙綠眼睛后面,越來越多的綠眼睛悄無聲息地聚集。
……
圍繞營地,葉長庚檢查每處哨卡。
有一名值守的士兵生病,把手攏在嘴上咳得喘不過氣。葉長庚讓他回去歇著,睡兩個時辰再過來。
今夜銀河垂地、月華如練。葉長庚不懂得吟詩作賦,也覺得這樣的夜色很美。
美得有點想家了。
哨卡是兩人共同值守,那名生病的離開,還有一個陪著葉長庚。
士兵靠在樹上,有些警惕地看向遠處,說道:“將軍,今夜不對頭啊。”
“怎麼不對?”葉長庚走近一步,瞬間警惕。
這士兵名叫朱彥,長得雖然賊眉鼠眼,卻機靈得很。
“太靜,”他悄聲道,“你聽,連鳥叫聲都沒有。”
往日夜晚值守,樹林里叫得最歡的是蟋蟀之類的小蟲子。進入深秋后,蟋蟀少了,但鸮鳥的叫聲總是不斷的。
士兵討厭那個報喪一樣的聲音,總會丟石頭驅趕。
鸮鳥走了,還能見夜鷹和蝙蝠飛過,老鼠在地面吱吱呀呀爬著,覓食的野兔受驚地逃竄,驚飛棲息在樹葉上的螢火蟲。
但是今晚實在很安靜,除了篝火燃燒的畢畢剝剝聲,靜得像是他們耳聾了。
葉長庚向遠處看去,突然一手握緊刀柄,一手把朱彥往身后拉。
“快回營地,叫醒大家,狼群來了!”他的命令急迫又有條不紊,朱彥頭皮發麻怔在原地,被葉長庚重重拍在背上,才想起來奔跑。
“起來起來!”他敲著腰里示警的銅鑼,“有狼群襲擊,快起來!”
營地大亂,遠處的狼群也不再隱藏行蹤。
一匹一匹,它們像奔向羊群狩獵的幽靈,閃電般向營地襲來。
葉長庚只來得及從篝火中撿出燒得最旺的木棍,便跑向進出營地最寬闊的道路。狼群已經來了,它們撞飛阻擊的士兵,撲向人群,也撲向營帳。
葉長庚揮動火把嚇退一匹狼,那匹狼卻并未逃跑,而是同其他狼一樣,瘋狂地撲向其他人。
“保護吐蕃使團!”葉長庚喊道,“用火!用刀!圍在一起,不要單獨抵抗!”
他的命令讓混亂的士兵穩定心神迅速集結,而葉長庚自己,也突然想到了什麼。
狼!
一個月前,他狩獵到一匹雪狼。莫非那匹狼竟然是頭狼嗎?頭狼死去,狼群是一定會尋找復仇的。
那雪狼被葉長庚剝皮,一半皮做成護膝,還有一半就掛在營帳內。
他迅速向營帳沖去,從墻上取下狼皮,又把裝信煙的袋子綁在身上,跑出營帳。
“三隊上馬!”他喝道,“其他人守衛營地!”
將士齊齊應聲,葉長庚翻身上馬,用刀割開胳膊,往狼皮上抹了一片血跡。
“你們的頭狼是我殺的!”他甩動那條白色的狼皮,喊道,“要報仇,跟我來!”
馬匹驚叫著揚蹄,竄出營地。那些狼嗅著血腥味緊隨其后,在窄小的道路上,揚起一片塵土。
葉長庚在前,三隊十人在后,中間夾著二十來匹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