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羨魚連忙噤聲,嬉皮笑臉道:“武侯長投胎也很好,比我好!而且您投的還是女胎,長得美,能靠嫁人一步登天完成二次投胎。”
葉嬌搖了搖頭,打斷他的胡言亂語,正色道:“大唐不只有你這些富家公子,還有千千萬萬的老百姓。他們日夜勞作,交起賦稅,才讓大唐養得起官員、兵馬,和你我這樣的武侯。不是你投胎好,是百姓好。”
歷朝歷代,反叛的百姓還少嗎?但葉嬌不能說得太多,她奪回自己的長刀和披風,大步走下臺階。
白羨魚怔怔地站在她身后,撓著頭,自言自語道:“什麼意思啊?”
“什麼意思?”
在京都北邊靠近隴州的驛站門口,燕云也這麼詢問驛丞。
他們趕了一夜的路,清晨時想要歇歇腳,吃口熱飯,驛丞卻說這里沒有吃的。
“災民們搶了兩車原本配發給驛站的果蔬糧食,鬧得這里只有糙米粥了。這粥粗糙,怕殿下吃不習慣。”
“無妨,”李策邁入驛站,溫聲道,“能果腹就好。”
驛丞連忙吩咐人去盛粥,李策找了處安靜的位置坐下,詢問他道:“我記得驛站的馬車都是有地方府兵護送的,災民搶走糧食,府兵沒有管嗎?”
“管不了!”驛丞道,“有個府兵被打成重傷,隴州府動怒,把他們圍在北邊了。”
聽到這里,青峰忍不住問:“戶部發的賑災糧食呢?”
“都給了啊,”驛丞苦著臉道,“哪想到他們那麼貪心呢。”
李策沒有再說話,他把一碗糙米粥吃得干干凈凈,起身道:“走吧,去看看。”
馬車剛出驛站兩里,便見官道正中堵著一棵樹,密林里竄出來三個年輕男人。
他們衣衫襤褸,手上拿著破舊的棍棒,攔住李策的馬車。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
話未說完,一根飛去的箭就釘在為首盜匪的腳趾前。
“滾開!”一直在車架前打瞌睡的燕云大吼一聲,收箭道。
駕車的青峰揮動馬鞭,淡淡道:“順便把那棵礙事的樹挪走。”
“你是誰呀?敢這麼囂張!”盜匪們揮舞棍棒上前一步,“會射箭了不起嗎……”
又是一箭,這次射中了盜匪的手。
盜匪丟掉棍棒倉皇逃竄,李策在馬車中道:“抓住他。”
燕云很快把盜匪抓回來。
據盜匪交代,他是甘州的流民,太餓了,才打劫東西,求李策饒命。
“不對,”李策道,“你的口音,不是甘州人。”
盜匪驚訝地抬頭:“你還知道甘州話?”
“這還用知道甘州話嗎?”燕云踢了他一腳,“你說的明明就是俺京都話。”
盜匪立刻高興起來。
“原來是老鄉,您家是哪兒的?老鄉,能不能放我走啊,我再也不搶劫了,回去肯定好好過日子。”
“你也不是盜匪,”李策又搖頭道,“你是禁軍。”
禁軍?
燕云立刻緊張起來。
什麼禁軍會偽裝成流民,在官道上打家劫舍。
盜匪垂著頭,忽然咯咯地笑起來。聲音陰森古怪,翻起眼皮盯緊李策。
“楚王殿下,”他涼聲道,“您知道得太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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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閃電的速度夠快的話,那麼這個盜匪的速度,就如閃電一般。他在剎那間暴起,不知何時握在手中的刀,朝著李策斬來。
像野獸張開利齒,勢必咬住獵物的咽喉。
他假裝被擒,跪在李策腳邊討饒,就是為了這一刻。
李策并未后退。
不知是被這猝不及防的攻擊嚇壞,還是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力氣。他穩穩地坐在車架車駕上,眉目森冷。
燕云和青峰慌了。
因為馬車停下,青峰在檢查馬的褡褳和鐵蹄。距離太遠,來不及攔截。
燕云雖然按著盜匪,卻被盜匪突然掙脫。緊張中,他上前拽住盜匪的胳膊,而盜匪的刀也因為他的阻攔,貼著李策的下頜骨掠過。
只差毫厘,就要劃破李策那張清俊的臉,就要捅進他的喉嚨。
“殿下!”
燕云大聲示警,希望李策能反應過來,向后躺倒躲閃。
然而李策仍然沒有退,他冷靜地坐著,在盜匪變換動作再一次刺來時,突然伸出了手。
那只手很白,白得像是冰雕玉琢一般,手中握著的匕首也很白,卻像團著一層刺目的光。
這是葉嬌留給他的匕首,削鐵如泥。
“噗嗤”一聲,是匕首刺入身體的聲音。
李策一擊而入,又迅速抽回匕首。因為足夠快,刀刃上只留下細長的血線。
他刺得并不深,沒有當場要了盜匪性命,卻讓他失去反擊的力氣。
那盜匪丟掉刀捂住傷口,萬分震驚地看著李策。
“你……”
你應該是活死人,是身體羸弱的病秧子,怎麼懂得殺人,怎麼知道反擊?怎麼如此狠毒?
“本王留一條命給你,”李策的聲音居高臨下,溫文爾雅中帶著刺骨的鋒芒,“你回去告訴閻季德,賑災事大,我同他的私人恩怨,以后再說。”
閻季德正帶著十萬禁軍在楊泉山操練,其余的五萬,均由嚴從錚管束。
如此蠢笨的刺殺方法,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做的。
虧得七年前,他能想到用那種辦法,把李策的生母嚇瘋。
或許那根本就是田迎雨的主意。如今田迎雨死了,閻季德便黔驢技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