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庚同李策相視一笑。
他們一人為餌引閻季德離開禁軍,一人上前偷襲,配合得天衣無縫。
“葉兄好功夫!”李策夸贊道。
“九郎好膽色!”葉長庚大笑。
禁軍紛紛上前,葉長庚用刀抵住閻季德的脖子,冷聲道:“他若死了,可不怪我。”
擒賊先擒王,禁軍們本來就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只要抓住閻季德,一切就塵埃落定。
閻季德仍舊在掙扎:“你無故砍殺朝廷命官,死路一條。”
“不……”斜刺里有個虛弱的聲音道,“將軍大人您,才是死路一條。”
山道上走來一個年輕的禁軍。
他的身上滿是血跡,脖子淤青,用樹棍作拐杖支住地面,一步一步挪過來。
他的眼中滿是恨意,看到閻季德被俘,露出一絲嘲笑。
禁軍中有人認出這人,喊道:“陸水生,你怎麼受傷了?”
陸水生看著閻季德道:“我受傷,全是因為閻將軍。是他讓我在官道刺殺楚王,是他讓我誘騙流民穿上軍服,是他命我在楊泉山埋下炸藥,是他怕我泄密要殺我滅口。這些我都可以作證。”
閻季德難以置信地看著陸水生,因為趴在地上,狼狽意外地張嘴道:“你怎麼還活著?”
陸水生靠在一棵樹上,喘息著冷笑。
“因為卑職生在水邊,從小學習閉氣。將軍您捂我口鼻的時間太短,下一次,記得要用刀。”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禁軍紛紛放下兵刃,跪地請罪。
“我等任憑楚王殿下責罰。”
“責罰就不必了,”李策道,“你們把閻季德綁了,跟我一起,回京一趟吧。”
他說完找到被捆綁的青峰,為青峰解開繩索。
鼻青臉腫的青峰愧疚難安。
“還是讓他又炸了一次。”
“起碼你阻止了最后一次。”李策安撫著他,轉身尋找葉嬌的蹤跡。
葉嬌正在同葉長庚說話,兄妹兩人半年未見,一個眉飛色舞活蹦亂跳,一個穩重爽朗志得意滿。
今日早些時候,皇帝收到閻季德上表的奏疏。
他說楚王李策帶兵強搶兵符,已經被他關在山牢中,等候圣上示下。皇帝把奏疏看了兩遍,才抬頭道:“朕派小九去賑災,他怎麼跑去楊泉山了?”
高福偷瞄一眼奏折,露出比皇帝更加困惑的表情。
“你覺得是怎麼回事?”皇帝詢問高福道。
向宦官詢問政事,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高福驚恐跪地道:“奴婢不敢妄言。”
“你且說說,”皇帝揚手,“朕恕你無罪。”
高福思忖再三,迷惑不解道:“奴婢見楚王那個身子,拿到兵符,難道還能帶兵打仗嗎?”
“就是嘛!”皇帝的手在高福頭上點了點,“朕的兒子朕心里有數。”
他說著站起身,再次把奏折看了一遍。
“這個閻季德……朕上回見京兆府搜出的密信,便疑心是他主使禁軍搜羅情報。如今又鬧這麼一出……”皇帝把奏折重重放在御案上,沉聲道,“來人,派一千禁軍前往楊泉山,押回楚王,閻季德隨行,回京作證。”
十萬禁軍還在閻季德手里,弄清楚真相之前,不能麻痹大意。
這件事很快傳到五皇子趙王李璟耳中。
“李策?謀逆?”
他跳起來就要往外走,王府詹事拉住他,勸解道:“楚王住在我們府上,原本就已經說不清楚。殿下您切莫出面干涉,以免引火燒身啊。”
“這可笑死個人了,”李璟拍著自己的胸口道,“我寧愿相信李策是女的,都不相信他敢謀逆。
他是去楊泉山找流民的,本王去給他作證。”
“去不得去不得!”王府詹事再次阻攔,“古往今來,謀逆者都是給自己找好冠冕堂皇的借口,才敢動手啊。再說了,晉王殿下離開前,曾特意囑咐過殿下,莫要同楚王走得太近。殿下您都忘了?”
李璟白了王府詹事一眼。
“都是兄弟,什麼近不近的。二哥就是讀書太多讀傻了。”他說完大步流星離去,連衣服都沒有換。
李璟要進宮面圣,卻在宮門口被擋回來。
“圣上有旨,召三公及內閣首輔覲見,其余人等一律回避。”
李璟深吸幾口氣。
完了,事兒鬧大了。
三公里有兩個都是走路喘氣隨時會升天的老頭子,皇帝如果不是想殺掉重要的人,萬不會勞動他們出面的。
禁軍已經動身了,李璟不知該怎麼辦,在城內頭腦崩潰神思混亂地轉了幾圈,還是出城了。
出城十里,遇到押解囚犯進京的禁軍。
禁軍軍容肅整,幾十人從李璟身邊過去后,便是兩匹大馬拉著的一輛牢車。
木牢是臨時做的,亂糟糟釘在一起,里面堆著些枯枝敗葉,一個男人坐在馬車里,頭發亂蓬蓬披著,看不清臉。
李璟也沒有仔細看那人的臉。
他已經忍不住開始掉淚了。
一面哭,一面跟著那輛囚車向前走,順便從兜里往外掏東西。
先掏一個符文塞進去,抱怨道:“也不知道王遷山怎麼就跑了,他一跑,咱們家就出事了。你拿這個避避邪,說不定還能逃過一死。”
又掏出一個油紙袋塞進去。
“里面是肉包子,還是光德坊那一家的。
你吃飽了有力氣,好好哄哄父皇。你不是最會裝病求可憐那一套嗎?對了,父皇稀罕葉家那個女魔頭,你就說那女魔頭已經懷了你的孩子,孩子不能沒有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