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先活下去……孩子……以后再懷……”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沒留意隊伍慢慢停下來。
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道:“五哥,還有沒有包子了?我餓了。”
李璟驚詫地扭頭,見李策就站在他身后。
完好無損,眉開眼笑,那模樣可真欠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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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李璟怔怔地扭回頭,看一眼牢車,再盯著李策,眼中的淚水立刻止住,嘴巴張了張,不可思議道,“你把去抓你的禁軍打敗了?這可不得了了!”
這是拒捕,是忤逆圣意,是實實在在要謀反!
完蛋!他這會兒說跟李策感情不好,還來得及嗎?
“沒有,”李策道,“回頭再給你解釋。牢里這人是閻季德,我有他誣陷我謀反的證據,到父皇那里就說清楚了。”
“哦——”李璟長長地“哦”了一聲,又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貼著牢車,對里面的人道,“閻統領,能不能麻煩你……把那個……把包子塞回來?”
雖然你的確挺慘的,但那個包子不是給你的啊。
牢車的木柵欄縫隙很窄,包子的位置又遠,只能請里面的人幫幫忙了。
閻季德紋絲不動一語不發,銅鈴般的眼睛瞪一眼李璟,別過頭去。
李璟尷尬地怔在原地,忽然把怒火發泄到李策身上。
“吃什麼包子?”他大吼道,“都是你辦的蠢事!你去賑災,怎麼賑到楊泉山去了?真是氣死我了!”
“吵什麼?”李策尚未解釋,不遠處的馬車里跳下一個人,正是葉嬌。
她大大咧咧地走過來,歪著頭,嘴里咬一根狗尾巴草,手中的橫刀向李璟伸過來,冷臉道:“葉家那個女魔頭……是誰啊?誰懷了孩子?”
“你怎麼在?”李璟嚇得往李策身后躲,瞬間又明白了什麼,指著葉嬌笑起來,“哈,哈哈,你被騙了哈哈哈!”
是他在城門口說李策掉落懸崖,葉嬌才去的吧。這個女人真傻。
葉嬌冷哼一聲,揮刀便向李璟砍去,嚇得他往李策大氅里鉆。葉嬌的橫刀卻已經調轉方向,插入車牢縫隙,扎進肉包子,把白嫩的包子取出來。
“那是給小九吃的!”李璟抬起手抗議,見葉嬌已經咬了一口,又改口道,“罷了,你吃也可以,記得結一下包子錢。”
葉嬌才不會給他結包子錢呢。
作為此次事件的目擊證人,她同李策一起,在紫宸殿面見皇帝。
李策講了前因后果,有葉嬌和陸水生作證,又有宮門外的流民可以詢問,此案清晰明白。
因為要保護安頓吐蕃使團,葉長庚沒有隨行回來。但他寫了陳情的奏折,由李策轉交。
公平起見,皇帝允許閻季德申辯。
閻季德想了許久,才開口道:“微臣的確有罪,但微臣罪在做事魯莽,可微臣對圣上的忠心,天地可鑒!”
他重重叩頭,血流滿面猶不停止。
皇帝神情微動,問道:“你跟楚王,有私仇嗎?”
閻季德哽咽道:“沒有,但微臣知道他覬覦太子位,有不臣之心。”
皇帝又問李策道:“你自己想想,你可曾有什麼地方,同他有齟齬不合嗎?”
李策不假思索道:“兒臣敬重閻統領守護京都,與他沒有私交,更無不合。”
他沒有提順嬪被閻季德嚇瘋的事。
誣陷皇子謀逆,已是重罪。沒必要把母親扯進來,讓她再次被天下人議論羞辱。
更何況如果提起來,皇帝勢必會懷疑閻季德這麼做,是怕李策尋仇。
皇帝是不怕朝臣之間因為私心傾軋的,他怕的是不臣、不忠之心。
皇帝冷笑一聲,坐在御座后神思沉沉,看向本朝三公和首輔大臣,宰相傅謙。
“傅卿你來告訴朕,此案該如何判?”
皇帝知道不會有無緣無故的誣陷,他問不出,故而有些氣惱。
或許無論閻季德還是李策,都有皇帝不知道的,神秘莫測的一面。
傅謙施禮道:“按大唐律,構陷污蔑重罪,可流三千里,亦可判處斬刑。”
至于到底是流放還是斬刑,一切但憑君意。
皇帝頷首,又把詢問的目光看向三公中說話不太喘氣、地位又最高的太傅。
太傅或許是因為年紀老邁,不太想看到殺伐,故而勸解道:“那老臣就斗膽開口,懇求圣上看在閻季德衛護皇城七年的份上,饒他死罪吧。”
畢竟這件事沒有產生太大的惡果,皇帝聞言頷首道:“那就依張太傅所說,抄沒閻季德家財,流三千里。”
閻季德并未求饒,兩名宮內羽林衛上前,把閻季德拉下去。
三公和宰相也告退離開,紫宸殿內便只剩下皇帝和幾個小輩。
李策、葉嬌還有跟來看熱鬧的李璟。
“朕現在知道,”皇帝站起身,在殿內踱步道,“李策因為流民,去了楊泉山;葉長庚看到信煙,去了楊泉山;那葉武侯長是因為什麼呢?不會……未卜先知吧?”
煩心的事情剛剛處置完,皇帝的聲音里還帶著一點威嚴。
話音剛落,李璟就縮回頭,考慮從哪里溜出殿。讓他意外的是,葉嬌并未告狀。
“回稟圣上,”葉嬌叩頭道,“微臣聽說楚王殿下去楊泉山尋找流民,放心不下,才跟去了。”
她沒有提被李璟哄騙的事,李璟長松了一口氣。
而皇帝關注的重點,當然是“放心不下”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