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提防,總沒有錯。”
葉長庚拿著毛巾擦臉,眉毛揚起,樂呵呵道:“了不起啊,你這教訓人的語氣,越來越像父親了。”
他說著站起身,在桌子上尋找。
“桃酥呢?葉柔做的桃酥呢?我要給父親送一盤。”
服侍的婢女連忙回答道:“剩下的桃酥,都被白公子打包帶走了。”
葉長庚頓時失望地蹲在地上,雙眼含淚道:“那我拿什麼送給父親?”
“父親不在京都。”葉嬌呼喚小廝把他送回臥房。
葉長庚一路都在念叨。
“你走的時候,說把國公府交給我,我一直記得。”
“我受了傷,從尸山血海蹚過,但我做到了。”
“父親,家里沒事了,你能不能回來啊。”
平時對父親意見最大的孩子,其實是最想念父親的孩子。
葉嬌掩上門出去時,提醒自己明日要把那三件事,再給哥哥說一遍。
瞧他酒醉的樣子,是不會記得了。
哪知道葉嬌第二日醒來,便聽說葉長庚已經出門了。
“去哪里了?”她詢問道。
丫頭水雯的消息很靈通:“去陪著吐蕃公主逛街了。”
“封名,葉長庚在做什麼呢?”寬闊的茶室里,有一人端坐飲茶。
時辰尚早,天氣又涼,街道上行人稀疏。言官百里曦向窗外看了一眼,詢問對面站著的男人。
那男人個頭不高長相普通,丟到人群里極不顯眼,卻莫名讓人覺得緊張。就連百里曦,都不肯距離他近一些。
仿佛離得近,便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在陪吐蕃公主逛街。”封名低聲道。
百里曦放下茶杯,手指順著衣襟滑下去,摸住腰間玉蟾,干笑一聲。
“沒人告訴他要離吐蕃公主遠一點嗎?”
“他正是得意的時候。”男人道。
“那是因為他活著回到京都,”百里曦咬牙切齒,“如果他從甘州過,我們的人就可以假扮流民,一舉殲滅吐蕃使團。那樣他就不會這麼得意,閻季德也不會被流放,大唐也不必同吐蕃和談,晉王殿下就可以把兵部收入囊中。”
這一切,都是因為葉長庚沒有從地動受災的甘州過。
他悄無聲息改變了路線,讓百里曦派去的人無功而返。
“那現在……”封名抬眼看向百里曦,等待他發號施令。
“既然他不肯死在路上,”百里曦咂一口茶水,胡須抖動道,“就讓他帶著安國公府,全部陪葬吧。”
茶室的門關緊,外面侍立的護衛面色沉沉,里面竊竊私語,聲音太低,沒人聽懂他們在密謀什麼。
外面天色陰沉,烏云壓頂,鉛灰色的天空中,像是蟄伏著一頭巨獸。
趙王李璟小心翼翼地把王妃的大腿從自己屁股上挪下去,接著挪胳膊,最后把她的頭發攏回去,床尾的弓箭藏在床下面,躡手躡腳開門出去。
隨從抱著李璟的衣服鞋靴等在門外,小心服侍他穿衣。
走廊上很冷,隨從凍得發抖,一面抖開李璟的衣服,一面提議道:“殿下,要不然……進去換吧?”
“死也不進!”李璟咬牙道,“她為了要個活蹦亂跳的孩子,不想讓我活蹦亂跳了。我這一晚上啊……”
說到這里,李璟注意到隨從豎起了耳朵,連忙噤聲道:“不說了,咱們趕緊出去!
“不在家里吃了?”隨從問。
“不吃了,”李璟蹬起靴子,邊往外走邊系衣帶,“去光德坊買個肉包子,再去吃乾縣豆腐腦。
買包子的時候動作要快,別遇到女魔頭了。”
結果買包子的時候沒有遇到,吃豆腐腦的時候,同葉嬌撞上了。
殿內的空桌子只剩下一張,葉嬌占一個位子,她的刀“坐”對面。李璟如果不過去,就只能站著吃。
站著吃有辱斯文,他可是最受父皇母后寵愛的趙王殿下,不能丟了皇族的顏面。
李璟把葉嬌的刀拿走,凳子拉遠一些,斜著坐下。
葉嬌抬眼看到他,把面前的豆腐果和糖團子護住。
李璟露出誰稀罕的表情,抬頭看到葉嬌吃得很香甜,便又伸出筷子,想夾一個。
“別這麼小氣,”他說道,“葉武侯長的這豆腐腦,我請了。”
“我不缺錢。”葉嬌道。
李璟嘟著嘴,咬一口肉包子,又試探道:“那你缺不缺情報?我可聽說了,京里新來了一位吐蕃公主,你知道圣上想讓哪位皇子娶她嗎?”
葉嬌冷哼一聲道:“最好是讓楚王娶了她。”
這話噎得李璟說不下去,葉嬌的視線正看著大街,忽然眼神僵直,輕聲道:“那不就是嗎?”
她站起身就往外走,李璟扭頭,見葉長庚正帶著一位姑娘走過。
那姑娘蒙著面紗,身材婀娜,一雙妙目顧盼生輝。
李璟快速喝掉豆腐腦,順便拿了好幾個糖團子,喊店家道:“結賬!記在葉武侯長賬上!”
他說著便往外走,見葉嬌已經同吐蕃公主打了個照面,兩個人正在聊天。
李璟興致勃勃地走過去。
“你們在逛西市啊?”葉嬌笑語盈盈。
“家中有事,我來請哥哥回去。”葉嬌客客氣氣。
“這位是大唐五皇子趙王殿下。”葉嬌介紹李璟。
李璟樂得站直幾分,抬頭挺胸打量吐蕃公主的面容,緩緩道:“幸會。”
吐蕃公主施禮問安,眼睛更加明亮。
葉嬌趁機道:“趙王殿下想要代替哥哥,陪伴公主逛一逛趙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