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幸虧拉出來了,不然就說明腸子破著,早晚爛死。”
他說話頗有畫面感,葉長庚的手本來放在床上,聞言僵硬地縮回去。
“聽說……”胡稼轉動眼珠道,“聽說那山洞里的弓弩,都是西北軍丟的?胡說八道!太子殿下率軍打仗時,下官就在……就在軍器監,那時候沒聽說丟弓弩,怎麼這會兒就丟了?”
他倒是光明磊落,并不藏著掖著。為太子做事,就為太子辯護,并不見風使舵。
葉長庚道:“此事的確蹊蹺。所以我來,便是想請教臂張弩的事。包括如何制作、分發、簽收、儲存、保養。想看看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為了給李璋洗脫冤屈,胡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葉長庚認真聽著,神情漸漸冷峻。
胡稼說完這些,不忘了問起監牢的事。
“都死了?”他問,“這事兒跟臂張弩有關嗎?”
“證據不足,”葉長庚道,“我不敢亂加判斷。”
“拜托葉郎中了,”胡稼保持肚子不動,勉強伸出手,拍了拍葉長庚的胳膊,“您為太子殿下做的事,等我回京,一定告訴殿下。”
“我不是為他,”葉長庚疏朗地笑笑,“我為大唐。”
胡稼神情僵硬,努力轉過頭,再點一點。
“佩服佩服……”他說到這里,眉心忽然蹙起,手指慢慢移向屁股,臉也紅了,“我,我又想……”
葉長庚連忙起身告辭。
他今日還沒有吃飯,并不想看床上突然出現一灘東西。
政事堂用了整十日,配合大理寺,查明了西北軍遺失臂張弩的原委。
有人舉告,說是戰爭結束后,太子親自下令,提調三百一十七件弓弩,轉運回京。只不過靠近京城時,太子命人把弓弩送往河東道晉州藏匿。
只不過那時太子還是晉王。
人證物證俱在,大理寺整理案卷,交政事堂。
政事堂內幾位朝臣面面相覷,都覺得此事非同小可,還要再查。
第一個站出來的,便是丞相傅謙。
“這不可能!”他拂袖道,“太子絕不會做這樣的事,大理寺查得不詳,案卷錯漏百出,這樣的東西,本相是不會呈送圣上的。”
傅謙平日里謙遜沉穩,常自稱本官,稱“本相”還是頭一回。
其余朝臣竊竊私語,不過這件事最終還是要看魏王李琛怎麼決斷。
他也在搖頭。
“藏匿軍械是重罪,”李琛道,“本王也不相信太子會這麼做,但是……”他頓了頓,繼續道,“但是圣上在等消息,眼下查到什麼,不如就送過去吧。”
“誰送?”傅謙沉聲道,“魏王去送嗎?”
他的聲音里頗有些憤怒。
誰去送,誰便得罪太子殿下。說不定,還會觸怒皇帝。
李琛的目光環視一圈,落在兵部的席位上。
“說起來,”他緩聲道,“這是兵部的事。”
正在出神的葉嬌聽到此句,下意識地,便往兵部尚書身后躲藏。
去你的吧,我可不去。
好事兒沒有我,背鍋少不了我,你們這些當官的,都是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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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失軍械雖說是兵部的事,但為了提防兵部監守自盜又包庇袒護自己人,這里只有三位兵部官員。
除了脾氣火爆的兵部尚書宋守節,就只有葉嬌和一位執掌兵馬調遣的小郎中。
眼看葉嬌躲到宋守節身后,那小郎中無處可藏,只能把脖子再縮一截。
葉嬌心道:你縮脖子有什麼用?還不如假裝昏倒呢。
心中這麼想著,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暴喝,是宋守節開始破口大罵。
他自然是在罵大理寺卿。
“查查查!查了個狗屁出來!本官決不相信,我兵部竟能協助太子藏匿軍械!圣上還生著病,你們這是盼著圣上好不了!汪晨明你過來,你讓我看看你安的什麼心!”
宋守節罵人的水平顯然不如姜敏。如果是姜敏在,早就三言兩語問候過大理寺所有官員全家了。
葉嬌恨不得在宋守節身后為他加油打氣,可宋守節已經提起衣袍,向大理寺卿奔過去,四周涌上許多人拉住他,還沒有怎麼用力,宋守節便憋得滿臉通紅,暈過去。
他倒在前來拉扯的官員身上,倒沒摔得鼻青臉腫。
政事堂亂成一團。
有喊太醫的,有掐人中的,還有趁機趕緊出去通風報信的。
那位縮脖子的小郎中無助地看向葉嬌,哭喪著臉道:“葉郎中,下官,下官家中有八十老母……”
“你上個月不是才請過假,給令堂辦喪事嗎?我還送了唁禮。”葉嬌抱臂道。
小郎中苦著臉解釋:“過世的是下官親娘,這位其實是丈母。她沒有兒子,孤苦無依,下官便接她來養老送終。”
聽起來人品不錯。
“罷了。”葉嬌道,“我去就是了。”
正好趁此機會,看看圣上怎麼樣了。多日不見,還挺惦念他。
那小郎中恨不得給葉嬌磕個頭,葉嬌神情冷肅,讓他去給宋守節蓋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