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蒙汗藥,讓她無力酣睡。
畢竟葉嬌功夫了得,即便迷情,也很可能在抗拒之下傷到李璟。
處心積慮至此,也真是難為了那人。
隔壁傳來喝彩聲,想必是那些朝臣又在賣弄風雅。
李璋低聲詢問:“難受嗎?”
葉嬌緊咬嘴唇一聲不吭,手卻伸入衣袖,不知在找些什麼。
她用意志力對抗困倦,仿佛李璋是洪水猛獸,絕不能在他面前睡著。
李璋無奈地苦笑。
“在你心中,”他問道,“我是卑劣不堪的小人嗎?我從不趁人之危。”
然而葉嬌顯然不信這句話。
她的手指摸到衣袖中的袋子,那是崔錦兒送她的禮物。
在宮宴上閑坐時,葉嬌打開看過。崔錦兒在葉嬌曾經送給她的匕首上,鑲嵌了名貴的寶石,又回贈回來。
握緊匕首,她稍稍安心。
“請太子殿下離開。”葉嬌的聲音固執又虛弱。
隔壁偏殿已傳來皇帝起駕的喧囂,很快便歸于安靜。
這安靜讓葉嬌更加緊張,唯恐睡去,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嫣紅的血順著唇角流淌下來。
出乎意料,李璋答應了。
“七妹。”他喚道。
屏風后戰戰兢兢走出一個人,正是葉嬌出門尋找的,七公主彭寧兒。
她十四五歲,體弱多病,臉色有些蠟黃。今日涂了胭脂,氣色好了些,只是眼神還有些渙散。
原來躲酒說要來偏殿休息的三公主并沒有來,反而是七公主來到這里躲清靜。她膽小又討厭人多,把這里的婢女嬤嬤都趕了出去,自己坐著發呆。
彭寧兒見李璋帶著葉嬌進殿,嚇得一動不敢動,躲在屏風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此時李璋喚她,她小心翼翼挪出來,施禮道:“二哥。”
“你在這里陪著王妃,”李璋道,“一直等她酒醒,不準旁人打擾。”
“是。”
彭寧兒低聲應著,雙眼看著葉嬌,雙手卻捂著自己胸口,似乎心臟要跳出來。
她不該出現在這里的。
她應該去看猛獸鉆火圈,看大象噴水,看俠士揮刀格斗。
她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大殿,就不會看到二哥摟著九哥的妻子進殿。
不會看到二哥一往情深的樣子。
不會看到九嫂想要殺人的眼神。
李璋站起身,似乎要走,卻看到葉嬌唇角流下來的血。
他喉結微動,眼中掠過心疼和不忍,從衣袖中取出手帕,俯身去擦那抹血。
就在這時,葉嬌動了。
她的手從衣袖中迅速抽出,動作不如平時那般迅捷,卻分毫不差地把匕首刺向李璋,拒絕李璋的碰觸。
李璋的身體向后避開,手指卻握住匕首。
刀刃鋒利,刺透絲帕,也刺進李璋手心。
彭寧兒驚呼一聲。
鮮血滴落。
李璋輕輕松開手,看著葉嬌道:“我看你好得很快。”
“別碰我。”葉嬌道,“請殿下記住自己的身份。”
他的身份是太子殿下,也是李策的兄長。
李璋用絲帕胡亂纏住受傷的手心,在疼痛中清醒,淡淡笑了笑。
“我剛才救了你,你就如此報答嗎?”
“你不是在救我,”葉嬌道,“殿下好好想想,今日誰會下毒,誰要置我于死地。殿下要麼就殺了我,否則我決不罷休。”
“當著寧兒的面,”李璋看看驚呆的彭寧兒,揶揄道,“我怎麼殺你?難道把我妹妹也殺了滅口嗎?”
話音剛落,彭寧兒便“咯”地一聲,暈過去了。
李璋扶住她,讓她躺在葉嬌身邊。
一個還沒有醒,又暈一個。
今日的鬧劇,該結束了。
李璋的神情明暗交錯,良久,似下了什麼決斷般,對葉嬌道:“這件事,我會給你和老五一個交代。”
他說完向外走去,走到殿門口時,忍不住又道:“你會發現,這世上能保護你的人,只有我。”
……
注:更新的頻率就是周一到周六,每天一章,這個月大家投的票多,下周會加更出來。PS:葉嬌的確不是絕頂聰明的人,從始至終,她的人設沒有變過。只是在成長,沒有智商超過李策和李璨他們。
迷情之毒的解藥很簡單。
茯苓利尿寧心,甘草益氣止痛,大量飲水,把毒藥排出體外。
李璟感覺他喝了一整缸的水。
喝到最后,李璟懇求御醫。
“林奉御,要不你還是給我找幾個女人吧。實在不行,去我府里拉幾個。”
總感覺找人泄火比喝水排毒快多了。
林奉御捏起一根銀針,對準李璟的穴位,勸道:“不妥,這是宮里。”
銀針扎下去,李璟心中的燥熱稍稍減輕,憤怒卻填滿心胸。
“讓我逮住誰下的毒,”他想要跳起來罵,卻畏懼銀針,只能咬牙道,“定然將他碎尸萬段、抄家滅族!”
謝天謝地。
李璟在心中感恩上蒼。
謝天謝地他忍住了,要不然被碎尸萬段的,就是他自己。
子時初,皇帝先行離開壽宴。
夜已深,他決定不回大明宮,就歇在興慶宮內。
皇后今晚的神情有些僵硬,起身時甚至踩住了衣裙,說要回立政殿休息。
皇帝沒有允準。
“有些事,”他低頭向后看,目光穿過額前晃動的玉藻,落在皇后身上,“恐怕得讓皇后知道。”
玉藻,也名旒,是帝王冕冠的一部分。
天子的袞冕有十二旒,每旒貫玉十二顆。除了這些旒,還有用來充耳的瑱,垂在耳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