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年的俸祿不夠,就……明年再賠。”
葉嬌不再跟他廢話,伸出手道:“把那張紙給我!”
“不給!”劉硯后退一步。
葉嬌祭出殺手锏:“不給我,我就去大人老家,把大人年邁的母親請過來,看看她日夜織錦換取學費養大的孩子,進了監牢。”
劉硯家貧且父親早亡,母親為了供他讀書,織錦繡花換取銀錢。
這句話總算戳到劉硯的痛處,他瞠目道:“你怎麼這麼無賴?說話就說話,戳人心窩干什麼?”
“給我!”葉嬌再次伸手,劉硯像斗敗了的公雞般,低頭捂住桌案,遲遲未動。
“大人,”葉嬌這才誠懇道,“如今那把刀不光架在你的脖子上,還在我們的脖子上。你坐牢有人安排吃穿,等我坐牢,您能嗎?”
“不能。”劉硯僵硬地回答,猶豫片刻,把那張紙慢慢折好,遞給葉嬌。
“我在公堂上看了一眼金錠,我覺得……算了,我都寫下來了,你看吧。”
葉嬌點頭,不再多留。
“大人保重。”
“我在這里很安全。”劉硯坐回去,目送葉嬌離開。
葉嬌出了牢房,迎面撞見一個人。
白羨魚穿著武候長制服,從戒備森嚴的大理寺府衙后門走進來,一手按在刀上,一手提著食匣,大步向這邊走來。
見到葉嬌,他有些緊張,按刀的手松開,食匣交換進左手,掩飾尷尬。
“早。”葉嬌對他點頭,神色戒備。
她早已原諒白羨魚的背叛。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路,對白羨魚來說,最好的路當然是投靠太子。
只是如今白羨魚是太子同黨,他來這里做什麼?見尹世才或者胡稼嗎?
似乎察覺到葉嬌的疑惑,白羨魚主動道:“我來給劉府尹送飯,他喜歡吃饅頭配咸菜。
我去他家里,找出了他自己腌制的咸菜。”
葉嬌面色不變,道:“有心了。”
白羨魚咬了咬牙,似乎想說什麼,又不方便,最終只是道:“劉府尹是我的上司,應該的。”
葉嬌心神微動。
雖說如此,劉硯已經落難,且是因為同太子作對落難。白羨魚這麼做,不怕太子怪罪嗎?
或者說……
葉嬌掃一眼食匣。
這些沒有毒吧?總感覺腌制的東西,就算沒有人下毒,也很容易吃出病來。
白羨魚不再多嘴,他默默向前走去,經過葉嬌時,忽然停下,小聲道:“他們想求娶舒文。”
“誰?”葉嬌微怔之下轉身,白羨魚卻不再多說,大步去了。
“誰想求娶舒文啊?”葉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回去后詢問李策,“白羨魚就那麼說了一句,便逃命一般走了。”
李策打開劉硯寫字的那張紙,仔細看著,眉頭微蹙。
“他們……”他說出了這句話的重點。
有誰,能稱之為“他們”?
那必然是許多人,且這許多人,可以代表同一個人的意志。
如一道閃電劈入魂魄,葉嬌渾身冰冷汗毛倒豎。
“突厥使團!”她驚聲道。
……
李策尚未夸葉嬌聰明,葉嬌已經跳起來,開始罵人。
“娶舒文?他們是白日做夢!突厥沒有鏡子嗎?也不去照照各自都長什麼樣子?突厥新可汗快六十了!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想什麼呢?我不同意!”
李策只覺得腦袋嗡嗡直響,抬手拉住葉嬌,道:“別擔心,姑母不會答應的。”
“不答應有什麼用?得先下手為強!”葉嬌說著便拎起裙子往外走,“我去給她找個好夫婿。京都品貌好、家世好、性情好的年輕公子,我全都認識!她要娶哪個,我給她拴進長公主府。”
李策怔在原地,手中的紙張掉落,來不及撿,腦中只剩下葉嬌剛剛說過的話。
“都……都認識?”他向外追了幾步,葉嬌已經不見了。
“品貌好、家世好、性情好?”李策念叨了一句,神色突然慍怒,撿起紙張,恨恨道,“這該死的突厥使團!”
池中紅鯉擁擠著搶食,倒影出憑欄女子有些破碎的身影。
舒文漫不經心地把魚糧丟下去,只用了一只耳朵聽葉嬌說話。
“這位公子是清河崔氏的,聽說他還喜歡你呢,上元節偶遇,給你送過兔子燈。你記不記得?”
“記得,”舒文淡聲道,“他個子不太高。”
“個子那麼高做什麼?”葉嬌道,“又不用來修屋當梁使。那如果這位不喜歡,看這位,范陽盧氏家的公子,二十來歲,已經是少將軍了。你喜歡嗎?”
“我喜歡愛讀書的。”舒文轉過身,長長的披帛垂在地上,認真道。
“愛讀書的我這里也有!”葉嬌拿起另一張名帖,“趙郡李氏這位,已經是從三品的秘書監了。當年科舉高中,乃探花郎。探花不都是挑長得好的嗎?我見過他,才貌出眾。”
舒文仍舊提不起興致,拖著長長的衣裙,坐在葉嬌對面,支起頭道:“我也見過,柔弱書生我可見多了,不喜歡。”
葉嬌手中還握著一大把名帖,聽她這麼說,干脆全丟到桌案上。
“你嫌文官柔弱,嫌棄武官粗鄙,能文能武的說人家個子低。這個也不喜歡那個也不喜歡,不就是喜歡讀過書又能打仗的嗎?你的心思,就刻在你的腦門上!”
“刻上又如何?”舒文嘟嘴道,“他不娶我!你倒是把你那青梅竹馬的好朋友給我捆過來!”
葉嬌起身,作勢要去捆嚴從錚,又被她雙手攥住衣袖。